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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而那两条原本与他还有些牵连的废腿，也随之散碎开来，只剩几根筋膜，还藕断丝连的力图证明，地上的腐烂碎肉，曾经是人的肢体。
彭满没有理会这些，只在心底笑着。
因为，他的脸距离那株可以保命的野草，只有五公分。
五公分，多么微不足道的距离，甚至没有一根手指长。但就是这短短的五公分，却成了难以逾越的天堑。因为他的手，根本抬不起来，更别说捏起野草，塞进嘴里。
“我不想死！”
随着这声源自灵魂深处的呐喊，彭满又得到了些许力量，虽然手臂依旧难以驱动分毫，但却可以控制脖子和脊骨，缓缓向前延伸。
又是艰难漫长的一毫米一毫米挪动，前面的五分之四虽然缓慢，但还算顺利，可最后的不到一公分，却是极限。在经历无数失败后，他才勉强将唇搭在野草叶片上。
“一点点只要一点点就能活下去”
彭满挣扎着，眼看就能用干枯的嘴，抿住叶片，却见一只细腻如玉的纤手突然伸出，将野草从他眼皮底下缓慢拔走。
“咯咯咯”悦耳如银铃的娇笑声响起。
“想吃下它救命吗？”拔走野草的人，声音很好听，用天籁形容都不为过。
彭满侧脸贴地，身躯又无法移动，根本看不清来人模样。
“哎呀忘了！残废不能动，也不能说话。好吧，本姑娘就发发慈悲。”来人说着，只是用了个小手段，彭满便感觉自己如同被棉絮包住般，缓缓坐直身子，然后转折，向后，靠在洞壁上。
如果不看已经散碎的废腿，就和当初被丢进坑洞内的状态一模一样。
这下，他终于能够看清来人的模样。是个年约十五、六岁的绝美少女，身穿秦汉款式的束腰长裙，梳着垂髫双环髻，眼睛乌黑浑圆。
“喂，本姑娘问你呢，想吃下它救命吗？”少女用纤细长手，捏着野草的顶端。
彭满很想大喊一声“想”，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努力控制头部，以微不可察的幅度，艰难点下。
“咯咯！”女孩笑得很开心：“想吗？可我没看清耶，你再说一次。”
面对生死，彭满已经无力顾及其他，只能努力再次控制头部，艰难轻点。
“看来是真想了，咯咯”女孩娇笑着，突然绷起俏脸，冷声道：“可我偏不给你！”说完，便将野草狠狠丢在地上，又抬起缀满宝珠的绣鞋，反复践踏。
一株鲜活野草，就这么被碾踏成泥，然后混入肮脏的尘土，再也找不出曾经存在的痕迹。
“哈哈”女孩满足的欢笑，飞走。
彭满沉默了，灵魂仿佛坠入无边无际的黑暗，再也升不起一丝念头。
少女离去时的眼神，他很熟悉，和地球的一些孩子，虐杀猫狗时一模一样。是的，在神仙眼中，凡人和他们，根本就不是同类。
坑洞外的光，很快明亮起来。仙界，进入白日。
又有三三两两的神仙，在完成早课后，前来参观不知来历凡人的死亡过程。
“今天天气哈哈哈！”
“哈哈哈！”
他们互相招呼着，闲聊着，凑趣着，欢笑着。
彭满枯坐在坑洞内，什么都没看，什么都没听。宛如死人。
事实上，他已经可以算做死人了，因为就连心脏都停止了跳动。只有些许僵硬的意识，还没有彻底溃散。
就在这时，神仙们突然感到，仙界地面重重一颤，仿佛被高高抛起，又迅速摔下的花盆。
轰！
大地瞬间崩碎。
就连彭满所在的山峰，都裂成几块倒塌，只留坑洞所在大约百米的范围摇摇欲坠，如一根牙签挺立在破烂废墟上。
那些围在坑洞附近看戏闲聊的神仙，也在灾难中摔下山，有些甚至还被山石彻底掩埋。
“怎么回事？”有仙人开始惊恐高呼。因为他看到，整个大地，生生塌陷了百丈！而原本金碧辉煌的亭台楼阁、园林田圃，都已变成残垣断壁，隙谷裂缝。
轰！
回答他的，是九天之上的爆炸。还有让所有神仙都心惊胆战，恍若陷入灭世的无尽悲哀。
“圣人！是圣人陨落了！”另一个仙人，用难以置信地声音颤抖着。
漫天星辰，突然出现在白日，随后拖着长长的毁灭之尾，堕向地面。
“老天，我们做错了什么？呜呜呜”
所有神仙，都开始伏地痛哭，因为他们知道眼前的情景代表着什么。
圣人陨落！大道崩碎！天地同悲！
原本无所不在的仙灵之气，突然消失无踪；原先在大地塌陷中，顽强幸存下来的仙草仙木，瞬间枯萎化尘；就连暴露在外的土壤山石，都开始蒙上一种惨绝人寰的凋零之色。
灾难，还不止于此。
不知源自何处的沉重乌云，迅速遮蔽天宇，将整个仙界彻底封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