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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李绣依与蝶一栗是住在一起的。
星光透过窗户落到屋内，中间是狭窄的过道，过道的右侧是一张白床，左侧是一张粉色的鲜花吊床。
李绣依睡在右侧。
“一栗姐，你还没睡着？”
“嗯，确实睡不着。”
“一栗姐竟然会失眠！太少见了！”李绣依从床上坐起身，目光看向另一侧。她身穿浅蓝色的睡裙。
李绣依同蝶一栗在一起很多年，知道太阳一落山，用粘床就睡来形容蝶一栗，一点也不为过。
前提是没有突发情况。
“不知道为什么，脑袋里突然涌出许多记忆。越是想将这些记忆盖住，却越是清晰。”
吊床上，蝶一栗翻了个身，身体蜷缩着，面朝李绣依，“你倒是完全将作息调整过来了。”
“身体没有发生妖化以后，以前积攒的‘倦意’爆发了。现在一熬夜，我就感觉到不舒服，好像是在透支生命一般。”
“绣依，在交界地的那些年，你太拼了。”蝶一栗降低语气，“在蝶园……不对，现在需要改口，是在神蝶之境里，你做任务也非常拼命。我有意安排你去守护胡冉，原本计划至多让你在那儿呆一年。”
“不过，后面情况有变，妖主需要渡天劫，整个神蝶之境都非常紧张，做好最坏的打算。你呆在那儿就算是避险，就没让你出来。”
“要多谢一栗姐的安排，我才有机会沉下心，突破到筑基后期。”
看来蝶水芯确实没将鲛明央将自己双腿砍去的事，透露给蝶一栗。李绣依当时再三拜托过蝶水芯。
毕竟吃过丹药后，自己的腿伤也治好了。而且那段时间，蝶一栗很忙，李绣依不想让对方分心。
“老实说，你和胡冉真让我大吃一惊！谁又能预料到，当初来到蝶园，非常不被看好的你们，如今闪闪发光，炽手可热。”
气氛沉默数秒，李绣依低下头，出声说道。
“一栗姐，能突破到筑基后期是我的极限了。”
因为她知道，这一路怎么走来的。废寝忘食，抛弃自我，历尽磨难，舍生忘死。
穷尽一切可能去换取修炼资源，卑贱中，透支了未来，这才侥幸有今日的成就。
李绣依不敢想像，能突破到结丹期要付出些什么？而且即便付出了，真的会有回报吗？
十年，二十年，或是遥遥无期？很长一段时间内，蝶园仅有三位结丹，仅仅是因为天赋的限制，或是说其他妖修不够努力吗？尽管有李兴知传授的基础破阶心法，可是需要的核心功法和必须资源哪里来？
李绣依不是阴谋论者，更不是自暴自弃者。她一直知道，天赋和努力是必须条件中的一方面罢了。
蝶一栗从鲜花吊床中起身，伸出手，擦去李绣依眼角的泪水。
什么时候，我怎么突然流泪了？
“一栗姐……我……我…”语气控制不住的哽咽。
“这一路来你辛苦了，抱歉！很多时候我自顾不暇，没能给你更多的关心。”
“不对…不是的…明明是一栗姐，我才…才有那么多的动力，去追逐你的背影。”
“如果不是一栗姐，我没有机会，更没有勇气，去拼命的努力，去追逐。”
“绣依，我哪有那么大的作用。”蝶一栗轻叹一口气，“陪你走到这一步，已经是我目前的极限。”
“一栗姐…我留在你身边就好……我…我没想继续往上突破。”李绣依泪如泉涌，“真的，我也不在乎新的契约，以及和周理的婚约。”
蝶一栗摸着李绣依的脑袋，“傻丫头，若是别人，若你只是筑基初期，我肯定不会鼓励你坚持走下去……你现在是筑基后期，在修士中最大的分水岭面前，止步不前，你真的会甘心吗？”
“你真的甘心一辈子被困在神蝶之境中？绣依，你没有深厚的背景，契约和婚约能带来更多的可能，这些不是结果是新的开始，是手段不是妥协。”
蝶一栗沉默片刻，语气坚定，“直到有一天，这些事物对你可有可无，哪怕就算是离开神蝶之境，也能独当一面，成为响当当的角色，就是给自己付出这一切，最好的交代，最大的自由。”
“一栗姐…我怕……怕还没有撑到那一日，先丢掉是这条小命…好几次，差点没命了……”
“是啊，差点没命了。可若是止步于此，又何尝不是慢性死亡？每一次用命相博，是对自己的底蕴和实力有着绝对把握！光是有一腔热血，拿头去换，那是最蠢的做法！”
“我们现在所做的，就是在不断积蓄力量，蓄势待发！不然，真遇到绝境，连拼命的机会都没有！”
说完，蝶一栗叹了一口气，“但最终，你我各有各的选择，要走什么样的路，由你自己决定。我不会强加干涉。或者说，我现在也没资格去干涉你。”
李绣依摇摇头，勉强止住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