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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该在邙山大营的但率八千中军自积雪的邙山谷道杀出，冻僵的战马口鼻喷出的白气连成苍龙般的阵云。</P>
最前突的汉军重步兵方阵顿时大乱，他们背后是熊熊燃烧的辟雍，面前是从天而降的生力军，而脚下的冰层正在魏军泼洒的火油中崩裂。</P>
“诛汉贼！“高堂隆长剑所指，三千弩手齐发。</P>
特制的鸣镝箭撕开雪幕，竟在飞行途中二次解体，爆出的铁蒺藜瞬间覆盖整个战场。</P>
阿会喃格开夏侯献劈来的刀刃正要后撤，忽觉胸口一凉——半截魏军制式的断矛竟从背后透胸而出。</P>
他最后看见的是宣阳门瓮城里，那个被他亲手斩杀的博士祭酒的血，正顺着《熹平石经的刻痕蜿蜒成河。</P>
阿会喃忍着剧痛，策马后撤。</P>
辰时初刻，汉军终究没能叩开宫城。</P>
当撤退的号角响起时，每个洛阳人都听见了诸葛亮羽扇敲击车辕的脆响。</P>
崔氏坞堡直到午时才悄悄放下吊桥，而太学废墟里，王弼从同窗尸堆中爬出时，手中竟还攥着半卷《孟子。</P>
当他抖开浸血的残卷，发现“民为贵“三个字正巧被箭簇洞穿。</P>
雪又下了起来，却掩不住宣阳门前凝结的血冰。</P>
夏侯献驻马残破的闾阖门下，看着工匠们用铁凿撬开冻在砖缝里的断指。</P>
在他身后，高堂隆正在轻抚霹雳车的残骸，指尖摩挲着那个“陈“字铭文。</P>
汉军突袭如此迅速，今日过后，恐怕洛阳要震动了。</P>
。。。。</P>
寒风卷着细碎的冰晶掠过河面，将苍茫天穹下凝固的黄河割裂成千万片锋利的银镜。</P>
冰层在朔风中发出细密的呻吟，偶尔有断裂的缝隙蜿蜒爬过，深青色的河水在冰壳下翻涌，仿佛蛰伏的蛟龙正用脊背抵着囚笼。</P>
马蹄声自上游传来时，洛阳城头了望的斥候几乎要错认那是冰面崩裂的雷鸣——直到黑压压的骑影撕开雾霭，才看清汉军狼旗正顺着冰封的河道疾驰，铁蹄溅起的碎冰在阳光下折射出刺目的寒芒。</P>
洛阳城的瓮城垛口早已挂满霜。</P>
守军连夜将滚木礌石垒上城头，青砖缝隙里结着暗红的冰碴，那是昨日汉军突袭留下的痕迹。</P>
此刻城楼上的火把昼夜不熄，融化的雪水顺着包铁城门滴落，又在门轴处凝成浑浊的冰棱。</P>
护城河早被凿开七道缺口，混着碎冰的河水漫过冻硬的夯土，在城墙根织就一片琉璃般的冰甲。城内校场蒸腾着白茫茫的热气。</P>
三百张硬弓正在沸油中反复浸煮，牛筋弓弦绷紧时的颤音混着锻铁坊的锤击声，惊得马厩里的战马不断刨动裹着麻布的蹄铁。</P>
粮车碾过结冰的御道，车辙里撒落的粟米转眼就被饥民抠挖殆尽。</P>
更夫敲着梆子沿街嘶喊戌时宵禁时，正撞见一队陌刀手抬着丈二长的斩马刀往城西去，刃口新磨的寒光劈开暮色，映出街边酒肆幌子上斑驳的魏五铢印迹。</P>
城北望春门的戍楼上，三弓床弩的绞盘已绞至第三档。</P>
守将伸手试了试弩弦，鹿筋混着马尾毛绞成的弦索立刻在他虎口勒出血痕。</P>
他望着城外连营渐起的炊烟，忽然想起三日前截获的塘报——汉帝将中军大帐扎在了邙山南麓的柏谷坞，那里正是东汉灵帝造毕圭苑的旧址。</P>
此刻夜色里的叛军营火沿着洛水支流铺展开去，恍如一条灼烧的赤链蛇盘住了整座洛阳盆地。</P>
子时三刻，巡夜的士兵在城堞间发现了冻毙的流莺。</P>
那女子蜷缩在藏兵洞的阴影里，褪色的石榴裙下露出冻成青紫的脚趾，怀中紧紧搂着个粗布包袱。</P>
奉命收敛尸体的辅兵掰开她僵硬的手指时，包袱里滚出半块黍米饼和一把生锈的剪子——有人认出这是平康坊最擅剪金箔的巧娘。</P>
晨光初露时，她的尸体和昨夜冻死的十七个乞丐一起被抛进焚尸坑，混着硫磺的浓烟盘旋着漫过城墙，在瓮城上空凝成灰白的鬼影。</P>
黄河方向传来冰层开裂的轰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