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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妨,你做了什麽,桓范早就与朕说过了,胡卿不必谦辞。」曹睿淡淡说道。
胡遵本就紧张的心又开始悬着了,皇帝当面说你所做之事尽皆知道,纵使胡遵做得不错,又怎能不为之紧张呢?
曹睿看出来了胡遵的拘谨:「胡卿在朕面前不必如此。朝廷雍凉出身的将领不多,你算一个,还有周铎算是一个。你知道周铎吧?」
「臣知道。」胡遵道:「此人是陆护羌的长史,太和四年对蜀作战时颇为得力,臣夙来晓得的。」
曹睿道:「有些事情你不知道。关西有变,张儁乂薨了,陆伯言转了镇西将军,移驻祁山。周铎任了新任护羌校尉,依旧在沓中。卫车骑的治所和费耀之军也从陈仓移驻下辨,总而言之,除了郭淮没变外,众人的位子也都多少动了一动。」
「雍凉疲敝了数十年,是该有些高官和将领出头了,胡卿且勉励之,朕还是对你寄予厚望的。」
开空头支票这种事情,胡遵也在官场上混了多年,见到过不知多少次了。但当一个皇帝来给你这般许诺的时候,谁又会怀疑其中有假丶怀疑皇帝不是真心的呢?
受用无比。
胡遵当即跪拜:「臣定不负陛下众望,唯有以死报效!」
「好了,不必与朕说这些,朕且观你行迹就是。」曹睿笑了一声:「朕要问你一事,你们在皖城造船一事如何了?」
胡遵在来夹石之前,对皇帝可能问到的问题,心中多少已经做了些估算,随即不假思索的答道:
「禀陛下,枢密院在去年年初给桓镇北下令,命皖城之处造船,以备不时之需,彼时的军令中没有说明期限,故而臣等在皖城也没过于急迫,平日演练丶值守和屯田还是照常进行的,只是抽出闲时做了些事。」
「嗯。」曹睿不动声色。
胡遵继续说道:「一年之内,能载二十人的船只,臣等在皖城做了一百艘,丙型艨艟做了五艘,大约能容纳二千五百人的数额。」
「哪个更难?」曹睿开口问道。
胡遵拱手:「陛下,自然是制作艨艟更难。即使有着马将作派来的工匠指导,做艨艟依旧耽误了数月的时间,主要还是士卒们对造船不熟悉,多花了些时间,以及在皖城左近伐木遇到些困难。」
曹睿道:「这也难怪,毕竟巢湖将作所用的木材都是要从豫州丶扬州各处以徭役徵发,而你们却要事事都自己做,倒也不是你们的过错。」
就在曹睿与胡遵等人说话之时,散骑侍郎锺毓从帐外小心进来:「禀陛下,寿春内阁四月初一的简报已经送到了。」
曹睿点头:「你来读一读吧。」
「遵旨。」
锺毓刚要拆开文书来读的时候,胡遵拱手道:「陛下,臣位卑人轻,自请回避一二。」
曹睿瞥了胡遵一眼:「不必总是这般谨慎,你是为将之人,若总是这样,朕会以为你的胆气不见了。你也是朝廷官员,没什麽值得回避的,既然赶上,就坐在此处听吧。」
「是,臣明白了。」胡遵点头。
随着锺毓将纪要缓缓读完,曹睿的面孔也随之冷了下来。
「裴卿!」
「臣在。」裴潜拱手。
「朕不在寿春,阁臣们做起事来还真是妥当,当真都是持重老臣了。」曹睿冷哼一声:「除了那些寻常之事,从后往前,朕给他们一项一项来论!」
裴潜应声:「遵旨。现在当论彭城铜官知情不报以致鲜卑矿工作乱一事。」
曹睿道:「将作监归了枢密院,董太尉和大将军二人这是在护短,知情不报还能这样轻轻放下,需加重才行。裴卿,你来说说。」
裴潜明白,陛下这是听到今日简报后动了怒了,让自己一个侍中来驳斥内阁阁臣们的行事。
不过,裴潜明白,越是这种时候越要直截了当的表明立场,执行陛下的心意,这样才是在陛下驾前丶在朝中立足的根本。
裴潜拱手答道:「陛下,将作大匠孙邕知情不报隐瞒了两个月,以致鲜卑矿工群聚作乱,臣以为应当罢官。彭城铜官司马何深应当斩首。西阁有些护短了。」
「诸卿可有异议?」曹睿开口。
「臣赞同裴侍中之语。」徐庶拱手。
「臣附议,欺上瞒下之行必须严惩,此风不可长。」王肃道。
「臣也附议。」卢毓应声。
曹睿又瞥了胡遵一眼:「胡卿今日在朕驾前,你对此事如何看?」
胡遵心中纠结许久,还是拱手答道:「裴侍中所言极是,知情不报乃是大罪。」
曹睿微微点头:「矿难乃是寻常事,挖矿就要面临各种风险,都有机率在的,朕不会怪罪。挖了两月也救不出,这也不是没有可能。但知情不报,就是一等的大罪了。就按裴卿说的办!」
「是。」裴潜道:「第二件事,是内阁议论是否当立太子之事。」
「朕明白,历朝历代都面临着这种太子丶立储的麻烦事情,只是没想到朕也要这麽快就亲自经历了。」曹睿轻轻摇头:「此事内阁拿不准主意,朕也不好一时就独断。立储之事朕还要再想一想,告诉内阁,朕暂且不做决定,等朕回到寿春之后,再让寿春行在众臣和洛阳众臣一并议论。」
「韦诞有些过了,此事本没有必要对尚书台汇报的。」曹睿对裴潜说道:「裴卿替朕给洛阳韦诞处去一封书信,以后关于北宫和皇子之事,不得向除了朕的任何人汇报。」
「是。」裴潜应声。
对于裴潜来说,他此时觉察到了陛下的古怪态度。
方才提到彭城铜官瞒报的事情,陛下因此还对内阁的轻拿轻放发了火,强令自己做了从重处罚的建议。而到了立储这件事情上,就以内阁议论的名义暂且搁置了?还要让朝臣们共议?
以裴潜对皇帝心思的揣摩,此事恐怕不是明面上的简单。
太子,是国家储君。
选择太子,就是臣子们在为自己选择日后的君王。
而立储,也相当于大魏明面上对皇帝多了一个备份。
自古立储之事尽皆凶险,先帝和雍丘王争储的例子就摆在前面呢,当今陛下在登基前也吃了不少苦头,如今立储竟然成了可以让臣子们议论研究的事情了?
这更像是纵容一般。
裴潜心思微收,继续说道:「陛下,第三件事,是关于张儁乂追封之事。」
曹睿淡淡说道:「董公的思路素来与寻常之人不同。他建议收紧诸将军职,朕理解他的好意,但朕并不认同。」
「将军号泛滥吗?当然泛滥,朕也觉得封号将军太多了。但这种事情该做,并不代表应该现在去做,而是应在二十年丶三十年后,大魏统一天下再稳定一些之后再做,如今天下未定,朕就将此事驳回了。」
「此事传旨。」曹睿抬手朝着裴潜微微一指:「告诉内阁,追封张儁乂为卫将军,葬于邺城武帝高陵之侧,丧礼由太常韦诞去邺城主持,做得隆重一些。」
「朕若连一个追封的将军号都不舍得,还如何使诸将信朕?就这般去办吧,让内阁不要再议论此事了。」
「臣明白了,都已记下。」(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