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调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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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几分天意。
    谋算至深,把下菰郡局势推到现下情形的陈君谋,确实做不到料事如神,时局还不在他的掌控中。
    沈千炼虽然举起了反旗,反叛沈才思,但却并没有和陈君谋联手的打算。在陈君谋身上吃过亏的他,对陈家很不信任,明白自己今天落到这个地步,少不了陈君谋的推波助澜,恨不得陈家和沈才思同归于尽,他坐收渔利才好。
    出于这一想法,沈千炼举起反旗后,却没有主动出击,而是龟缩起来,死守翠屏山。
    沈千炼这么做,弄得沈才思还真有些束手无策,他自然知道翠屏山大阵的破解之法,可是眼下背后还有陈君谋这只老狐狸,几经动荡的沈家无力支持两线作战,沈千陵的雨花山固然战意甚坚,可沈空孝的毗山已经开始动摇,不愿意和同族交战。
    自从在归来峰受了伤后,大概是怕了,沈空孝对出战的事情愈发消极,而翠屏山又闹了这么一出,导致这股消极情绪在沈家内部不断弥漫,沈才思唯一能做的,就只有严格看管好沈求欢等沈去傲残党,免得他们出来兴风作浪,再给自己添麻烦。
    一时之间,下菰郡竟出现了三足鼎立之势。沈家家主沈才思固然势力强大,但面对同室操戈的沈千炼,和以下犯上的陈君谋,倒是不敢轻易动手,以免打了一家,被另一家偷了老巢。
    这种情况下,上头的千竹门终于出面了。
    时隔一年,“啸金虎”徐述光再次来到下菰郡,以千竹门的名义找来了沈才思、沈千炼和陈君谋,并把潘启智、朱成智等郡中筑基都叫了过来。
    千竹门的命令,没有谁敢不听,徐述光出面,沈千炼和陈君谋都只能老老实实来到下菰城。
    徐述光是沈才思好友,听说千竹门是派了他来,沈千炼心中就不安,很担心这头“啸金虎”会偏袒沈才思。然而,到了下菰城,他却意外发现,徐述光几乎不和任何人对视,包括沈才思,没有过哪怕一次的眼神交流。
    丰泰庙中,徐述光在丰泰神君的塑像前打坐,香烟袅袅,神君塑像庄严耸立,在此间地方,无人敢不肃穆恭敬。
    “人都齐了吧。”
    直到所有人都来了,徐述光才缓缓睁开眼。
    “近来下菰郡的事情,让宗内很是挂心,连泉奎真人都过问了。我知道你们之间互有恩怨,孰是孰非,一时难以说清。”
    这句话让沈千炼颇感意外,他用余光偷瞄了陈君谋,见他老神在在,似乎并不意外的样子,心中有了猜测。
    难道陈君谋在千竹门内真的有人,【焚山君】的消息确系宗门中人告诉他的?那就不奇怪了,大概是千竹门内哪位高人对【焚山君】流到沈才思手上很是不满,所以千竹门到现在才有所反应,徐述光还只能说一句孰是孰非一时难以说清,不敢给沈才思撑腰,只怕是受着谁的压力呢。
    “你们的恩怨,宗门也无意插手,但如今几方恶斗,致使下菰郡生灵涂炭,眼看着就是秋收时候了,这么打下去,岂不是要耽误今年的供奉?”
    “上仙教训的是。”
    陈君谋最先低头认错,态度很是客气,但徐述光根本不正眼看他。
    “宗门的意思是,必须停战,不能耽误今年的供奉。真人特意交代,今年之内,不想看到下菰郡再起刀兵,望尔等好好体悟真人的仁德之念。”
    沈千炼、沈才思和陈君谋,没一个人相信这是什么真人的仁德之念,可既然千竹门这么发话了,他们只能遵令。
    徐述光亲自起草,让三人在和约上签了字,三家各执一份,然后他带了一份回千竹门,如此下菰郡的事情便算告一段落。
    其实谁都知道,下菰郡的事情没完,千竹门这么和稀泥,解决不了三家的矛盾,早晚还得再作过一场。徐述光也明白这个道理,可下菰郡的事情已经让真人出面了,哪怕他是真君弟子,这时也插不上话。
    不知是为了避嫌,还是想要远离纷争,徐述光在完成了调停的任务后,片刻没有停留,马上便动身回归雷山去。
    然而,在他即将越过下菰郡边境,却遇上了沈才思。
    乡间土路旁的一座草亭里,沈才思悠然烹着茶,桌上摆了两只茶杯,似乎就是在等待徐述光的到来。
    徐述光苦笑一声,只能降到地上。
    “不愧是【风燎原】啊,比我后动身,居然能先一步到,还有余裕煮水烹茶。”
    “阴阳之气,以雷动,以风行。徐道友修的是雷光,我这风火如何赶得上呢?”
    沈才思话里有话,徐述光苦笑一声,在老友面前坐下来。
    “这次的事情,你莫要怨我,下菰郡的水已经无分对错,乃是两位真人在上头暗斗,你未成紫府,插不得手的。”
    沈才思默默倒掉了头壶茶水,重新倒入净水煮过。
    “小小的下菰郡,真人有什么看得上眼的?”
    徐述光无奈叹气道:“江南都晓得,我千竹门有‘三奎’。奎者,魁也,所谓魁星点斗,独占鳌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唉,内中隐情我不便与你多说,你也不要知道的好。”
    虽然徐述光没有明说,但意思很明白了,千竹门的三位紫府真人在别苗头,或许为了利,或是为了名,或者干脆就是单纯看对方不顺眼而已,总之,他沈才思算是被殃及鱼池了。
    这个答案,让沈才思多少有些无语,神仙打架,小鬼遭殃,他能说什么呢?
    见壶中水久久不开,沈才思推了一股气,加了火力,水立刻就沸腾了。
    “那为何今年内不准再起干戈,若是不想耽误供奉,过了秋收也就罢了,如何要拖这么久?”
    滚烫的茶水倒入茶杯,徐述光两眼盯着蒸腾的水汽,老友面前,他半点神情不敢露。
    “这是金家的意思,你最好不要问,不要知道。”
    沈才思的手抖了一下。
    “金家?”
    徐述光拿起茶杯,将滚烫的茶水倒入口中,然后双手一抱拳,什么也不说,驾风便走了。
    独留沈才思一人留在草亭中,凝目远望了许久。
    真人斗法,他插不得手,但至少能避一避祸。可这金家,却不是个讲理的主。
    沈才思苦叹一声,家门不幸。碰上了这一遭劫难,除非自己能开辟紫府、成就真人,不然沈家衰败几乎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也因此,他对【焚山君】看的是越来越重,放在归来峰上已经屡遭觊觎,他不放心,决定随身携带。
    陆家和陈君谋要想抢【焚山君】,就先把他沈才思给解决了。
    别的不敢说,但这份自信他还是有的,即便陆公繇和陈君谋联手,他沈才思也未必会惧。
    陈君谋正面斗法能力不强,又没了【隐莲珠】这样法宝,再交手,沈才思有信心百合之内击败他。陆公繇倒是厉害,但他【灶司命】的黑烟灵通,在【风燎原】面前根本难以成气候。
    陆陈两人联手,沈才思未必能胜,但绝不会输。
    而且,沈才思也不是孤家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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