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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发六天后,浑身肌肉酸痛逐渐适应,只剩下每天煎熬和疲乏,大家苦中作乐,吹牛打屁成了日常。
夜里,他们在一处山脚驿站外扎营。
火头军开始造饭,一伙十人共用一口锅。
今天的供给是每人一个三两饭团,加两片盐渍保存的萝卜。
赵立宽还有一罐媳妇给的糟鸡鸭肉和大肠。
这种重油盐的路菜此时拿出来简直胜过山珍海味,众人都往这边瞟,忍不住流口水。
赵立宽大方的每人分一大勺,一下去了三分之一。
大伙喜笑颜开,伙长伙长的叫得亲热。
队伍里只有十六岁叫赵三只的士兵羡慕道:“伙长,做军司马的姑爷太好了吧。”
大家叫老罗的老兵怕他尴尬,连道:“多吃饭少说话,多少人惦记这口饭哩。”
赵立宽不觉尴尬哈哈开玩笑:“你就看见好的,媳妇不发话连床都不敢上。”
众人哄笑起来。
“姑爷是条汉子,年纪和我家娃差不多,俺想顶多三五天怎么也要叫苦,没想到现在也一声不吭。”队伍中年纪最大的老罗感慨。
这一伙中加赵立宽十个人,多数新兵,只有老罗是代郡王亲兵退下的。
这样十人配置,赵立宽有理由怀疑是老婆专为他安排的,多数是新人他好服众,又安排一个郡王府老兵照顾他。
“伍长才十八吧。”
赵立宽道:“十七,比赵三大一岁。按大周律不是二十才入役,你怎么十六就当兵。”
老罗一粒粒舔着粘在手上的饭粒插话:“姑爷说的那是官府要人。辽国十六要当兵,俺还见过十三四的辽兵。”
“这也太小,你怎么知道的。”赵立宽问。
“俺一箭射死了,才知道那么小。”老罗道。
“......”
赵三接话:“前年俺们玉塞县遭旱,米面到一贯一斗,爹掏空家里积蓄跟南边脚商买布去北面换钱,想买点麦面活命。
才到小狼山就遇到辽兵,抢了布还打断他腿,给人送回来,到家都发臭了。
我妈哭成水葫芦,我说哭有什么用!就带只鸡去求县里驻军官人,他收了鸡可怜我,就答应收在军里,有饭吃每月还有五百文钱。”
一名高瘦士兵接话:“五年前我妈在小狼山放羊,撞上狗日辽兵要牵她羊走,她死拉着不放,右手被砍了半截,遇上好心的商人救下,现在都干不了重活。”
“你们这算啥,俺们卫州三年前大河发水,十几万户被淹,一个县五六成人淹死,水都是臭的,到处是水也不敢喝,看出去全像翻白的鱼飘在水面,太阳一照跟下雪似的。
地方官不敢多报,朝廷里相公吵架,拖了一个月才放粮,又饿死冷死不少。”一个尖嘴猴腮,从南方逃命过来的中年士兵侯景插话。
大家围坐打开话匣子,都各自说起来。
他们都说得镇定。
说起这些事全程没一点悲伤,只当笑谈和见识。
对于他们来说这是家常便饭,大家早已习惯,这里的人大多坚韧乐观且无情,这是活下去的必要条件。
而对于生长在温暖乡里的巨婴赵立宽来说,这些事冲击很大。
远处山脚下村落在黑暗中火光点点,漫天星辰全压在山那边,如要坠落入凡一般,夜风里的凉意似乎也被驱散。
“我妈说星星里住着仙人,不愁吃穿。”赵三羡慕:“伍长的门户就像仙人家吧。”
“我倒想天下人人活得像仙人家,可能早晚有这一天吧。”赵立宽五味陈杂,他读过“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可没想过原来这么苦。
“哈哈哈哈,姑爷真会说笑。”老罗说一句,大家都笑起来。
赵立宽也哈哈大笑,又把自己的糟肉分大家一圈,只剩半罐。将所有情绪得失抛之脑后,摆手道:“去他娘的,活一天算一天。这日子没哪家容易的,大伙都不是皇帝老儿,这趟要能活着回来,我请大家吃宣州最好的酒。”
“姑爷,那官酒可贵哩!”
“命都捡回来还怕啥,就是卖裤衩也请你们吃!”
众人大笑,“姑爷大气!”
“说得对,俺就跟着姑爷,生死是老天爷的事,怕个裘!”
“........”
........
第二天一早,钟剑屏骑马过来,只说让他去中军。
到中军行辕,原来是老婆给他准备一身甲胄。
在老婆相帮下,他披上厚重铠甲。
里面是一件厚麻布圆领袍,外面是森冷的银色铁甲。
有臂甲、胫甲、皮质的护膊、铁裙甲、铁庇诨(保护小弟)、铁扎胸甲、铁披膊、捍腰、抱肚、铁盔、铁面甲。
加上防沙尘进入缝隙的红围巾。
还有和制式扎甲不同肩甲,两只特别打造过的虎首吞肩兽。铁面甲只留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