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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箭矢五十一两千万支、弩矢二十万支,松脂、鱼油…………………”
城头上人来人往,将士们忙碌穿行。
钟剑屏向赵立宽汇报各种作战物资准备的情况。
他一路巡视作战准备情况,帮正在更换床弩牛筋弩弦的工兵搭把手,随后从城东下了城楼。
城内院中忙得热火朝天,打磨刀枪,弓弩上弦,铠甲修补,喂饱战马。
忙碌中弥漫凝重、紧张的气氛。
城墙东南角的马厩里,赵三正擦拭着自己心爱的战马。
之前每次大战,这个比他还年轻一岁的骑兵都在冲锋陷阵的队伍中。
赵立宽给他取了个新名字叫赵季。
“赵季,马养这么肥,别到时候跑不动了。”
“大帅放心,它忠心着呢,只要我叫跑,累死都不停下。”赵季信誓旦旦的说。
赵立宽问:“给你娘写信了吗?”
赵季点头又摇头。
“你这又点头又摇头的什么意思?”
“找人代写的,送出去了,一个多月一点消息都没有。”赵季有些担心的说。
“三千里路,往返可能要半年呢。”他安慰道。
“大帅,要是我死了,能不能麻烦你把我带回去给我娘,我们县离宣州不远。”赵季一面刷他的爱马一面说。
十六七的孩子,走三千里路来前线送死。
赵立宽点头答应:“我记着了。”
“多谢大帅!”赵季咧嘴笑起来,这就是他的满足。
赵立宽拍拍他肩膀:“好好准备,最好你亲自带回去,你娘就你一个儿子。”
赵季咧嘴一笑,为难的说:“我也想,不过我对大师来说也是匹好马,跑到死也不会停的。”
赵立宽内心复杂,“好好干小伙子!”
举目望去,城中忙碌着,紧张的,激动的,畏惧的,小心的,认真的所有士兵,有许多年轻的面孔,每个人背后都有着家庭,朋友,独一无二的生活。
每一个人死去,都是一个小世界的毁灭。
慈不掌兵。
但也只有明白这背后交织的爱,才能明白所谓不慈的含义。
万事万物总有两面性,任何事都有代价。
太阳冲破晨昏帷幕,光芒撕裂黑暗照亮饱经战火的安州城。
远处的山峦剥去黑色外衣,露出郁郁葱葱的青翠,南方的山,总这么万古长青。
无论黑夜如何漫长,白昼终将到来。
一片肃杀中,一匹快马冲出城洞,骑士高举白旗,穿过城前的拒马、鹿砦,越过壕沟,在叛军黑压压的营地前驻足。
很快叛军那边也派出骑兵交涉,随后他单骑进入叛军营中。
赵立宽在城头看着这一切,战争即将开始!
朝堂死人比战场还快。
官员们不敢正面反对皇帝,但敢攻击吴相公,赵立宽等,甚至连带前线的兵部尚书孔炉一道参了。
左谏议大夫成立轩更是在大朝上直谏安抚使赵立宽妖言惑上,歪曲事实,滥杀无辜,畏战不进等。
吴相公当场反驳,指出左谏议大夫成立轩的女婿是荆南的豪族,打点着西南入京的生意。
他是怕打仗影响自家发财,全是以私废公。
成立轩哑口无言。
但随后又有户部,御史台官员出列与吴相公对垒。
户部的在京侍郎理论时又口无遮拦,冲撞了银台司,说黄门侍郎张令说不理事,遇到不合适的诏书也不敢驳回,要他们有什么用。
张令说大怒,斥责户部不顾大局,西南财税一塌糊涂说不定才是引发战争的原因。
随即越来越多的人牵扯进来。
户部侍郎、御史中丞、谏议大夫怒斥安抚使赵立宽、宰相吴光启蛇鼠一窝,一意孤行违逆举;银台司毫无作为,起不到纠错的责任,还不如全回家去养猪。
银台司黄门侍郎张令说则怒斥他们不考虑国家利益,仗势欺人。
他未必是站在赵立宽一边,但陛下发布违众的诏令时他确实也没敢驳回,为证明自己的正确性,这时也没办法只好被迫站在赵立宽一边。
中书侍郎吴光启则抓住谏言大夫等人官商勾结,为好做生意居然要强行叫停平叛的战争,置江山社稷于不顾。
随后越来越多的人牵扯进来。
各方你来我往,唇枪舌剑,直到天子不耐烦散朝。
另一方面,户部那边闹出大事来。
经吴相公走访监查,圣旨下去三天,原定运往前线的军饷居然还没出库。
上报天听后陛下勃然大怒,下令户部尚书江长生彻查此事,由中书侍郎吴光启监查。
户部官员顿时怕了。
江长生虽是户部尚书,但因多年来卫亲王协理户部,他名义上的一把手变二把手,与卫王的关系不算很好,与户部中卫王一党的官员关系也不好。
各方急忙推诿扯皮,想尽办法撇清关系。
最后户部三个检校官被流放充军,而最重要的管理仓库的两名提举官直接被天子怒而斩首弃市,昭告天下。
此举吓住许多人,干系战事环节的诸多官员不敢推诿延误。
但到第二天,不知谁鼓动一百多名学生为百姓请命,全跪在北宫朱雀门外求天子收回成命,结束战争和谈。
还言天子不同意他们就不起身。
期间还有不知哪里来的人为太学生们送水送饭,让他们好坚持堵门。
年轻学生无论何时都是最容易被煽动的。
不过这次天子更为强硬派武德司禁军手持木棍身披甲胄,将一百多学生直接打走。
期间打伤不少,甚至当场打死两人,还不学学生家人收尸,暴晒三日警告后才准许带走尸体。
此举震骇京师,不少人议论纷纷心中惊惧,私下咒骂皇帝。
不过效果也是有的,自此,虽还在背后嘀咕咒骂,暂时却不敢在天子面前说停战的事。
不过若前线战事不利,反扑必定更加猛烈。
另外,在朝堂上乱成一团的时候,原本羁押在御史台大牢,准备由卫王主理三司会审的叛军二号人物农怀林因水土不服,感染伤寒死在狱中。
只是这种时候也没人在意了。
前线还没开始流血,朝堂上的血先流够了,为前方战争先铺出一条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