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白热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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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是项王威名加持缘故,大凡殷朝陷阵猛将,武器多是长戟。这种将矛戈合成一体的武器,既能直刺又能横击。
    如陈不识和晏戎所用的就是‘单刃戟’。
    随着晏戎率领兵马杀入战场,原本就对殷军不利的局势迅速坠入深渊。
    不少殷军开始后撤,有的在畏惧之下甚至直接跳河逃亡。
    面对这般情形,任凭赵邯如何勇猛也无法转败为胜。
    于是乎,半个时辰后,随着太阳西落,袭击延津的殷军开始撤军。
    痛打落水狗的机会,陈不识岂会放过。他当即命令士兵放箭,射杀那些坐船渡河的殷军。
    杀退这股殷军,本该是值得高兴的事情,但殷蛟却眉头紧锁。
    太奇怪了!
    自殷军开始主动进攻以来,虽然每一场战争都打的非常激烈,可有一点非常矛盾。
    那就是敌军目的到底是什么?
    这里的目的不是说‘击溃临淄军’。
    而是对方的战略目标到底是什么。
    打个比方,之前符亚戊的目的是击败楚王,于是他就死守彭城,令楚王不敢北上。
    而后符亚戊对抗临淄军,最终目的当然还是击溃临淄军,但他的选择是死守彭城,等待临淄军来撞个头破血流。
    换而言之,那就是这一次殷军到底准备用什么战略来击溃临淄军呢?
    这就是殷蛟目前感到困惑的事情。
    尽管这段时间双方打得非常激烈,可殷蛟认为,殷军打得太杂乱,完全不讲究章法,各军之间也没有什么配合。
    比如说这股袭击延津的殷军,他们居然就这样过来袭击,这不搞笑么。
    真以为临淄军上下都是白痴,不知道防备他们可能会从河内渡河进攻吗?
    这就是奇怪的地方,以邹柳太尉的身份,他不可能做出这种无智的安排。
    如果他真这么蠢,那他也不可能坐上殷室太尉的位子。
    更关键的是,这次防守成皋的殷军兵力不如临淄军!
    按理来说,他们应该死守成皋关才对,主动出击对他们来说属于下策。
    当然,殷蛟也明白,之前邹柳就是选择死守,他这次主动出击,很可能是临淄王的‘离间计’奏效,令他感受到来自长安那边的压力,不得不出击。
    但,就算如此,邹柳也不至于排兵布阵如此毫无章法。
    这不是挨个的硬送?
    考虑到对方的身份,殷蛟认为邹柳绝不可能如此愚蠢。
    那这样一来,对方肯定在掩盖什么。
    掩盖什么呢?
    殷蛟陷入沉思之中,乱七八糟胡想一通,没得到可以解释的答案。
    于是,他打算换个思路。
    如果他现在是殷军的指挥官,在自己兵力明显不如敌军的情况下,又不得不选择主动出击,那该用什么办法获胜呢?
    正面会战?
    这是不可能的,兵力明显不如敌军,选择正面会战的胜算几率太小,不像是一朝太尉能做出的决定。
    不是正面决胜负的话,那就只能是不讲道理的偷袭了。
    可他能偷袭哪儿?
    一念至此,殷蛟在返回营帐之后立即来到與图前,仔细注视着上面的地形。
    总的来说,如果殷军选择偷袭战略,那只有两个方向。
    一个是自洛阳通过孟津渡河进入河内,而后一路向东,选择杜氏津或者更远的黎阳津渡河进入兖州。
    但,这个选择的可能性不大。
    因为大河在流出秦岭东方的余脉之后,水势会变得平缓,可以行船。
    如今,临淄军的舟师从鸿沟进入大河,整日巡弋在这段河流,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临淄军是一定能够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同时,殷蛟也笃定,邹柳必然派遣斥候打探过临淄军舟师的行踪。
    手指点在广武城位置,这里就是鸿沟进入大河的地方,或者说,是大河之水从这里注入鸿沟。
    在这个分流点,南方是广武城、敖仓,然后向东偏南流向,经过一段距离,会裂变成两条河流,靠北的叫做汴渠北支,靠南的则是汴渠南支。
    再之后,这两条河又会注入阴沟水、而后全部汇总向南流,进入狼荡渠。
    虽然这些河流的称呼各有差异,但实际上在从前都叫做鸿沟,只是后来随着时间变化,各段河流也开始有其他称呼。
    而从大河引流的地点并非只有一处,除却靠近广武城那个地方的‘入河口’,还有一个地方。
    那就是靠近扈城亭的‘入河口’。
    两个‘入河口’,演变四段河流,最后注入狼荡渠。
    扈城亭的入河口,演变的河流叫做阴沟水,这条河没有支流,直接注入狼荡渠。
    靠近广武城的入河口,形成汴渠,在向东偏南流动时,分裂成两条支水。
    即汴渠北支和汴渠南支。
    其中,汴渠南支经浚仪注入阴沟水,最后汇入狼荡渠。
    汴渠北支在注入阴沟水的同时又继续东流,穿过封丘,形成濮水和济水。
    看到这里,殷蛟一度怀疑殷军会不会选择利用舟师运兵,自扈城亭那个入河口进入阴沟水,然后直接袭击封丘。
    又或者,从靠近广武城那个入河口进入汴渠,之后选择汴渠南支向东进入狼荡渠,进而袭击陈留。
    但是仔细一想,觉得还是不太可能。
    因为临淄军的舟师一直在这几条河流巡弋,他们机会不大。
    同时,殷蛟也笃定,以邹柳的稳重,绝对派遣斥候认真侦查过临淄军的兵马布置,其中必然包括舟师。
    如果水路不大可能,那就只剩下另一条路了。
    想到这里,殷蛟目光向西南看过去。
    那是秦岭在东方的余脉。
    在这些群山之中,穿过几道关隘,同样可以抵达中原战场。
    伊阙关、太谷关、广成关,以及轘辕关。
    会是哪一条道路呢?
    沉思少许,不得答案。殷蛟心一横,直接招来匡膑。
    “近来你时常巡弋在颍川,可有发现什么异常?”
    当时晏戎和匡膑争论殷军会不会出奇兵时,匡膑认为殷军有可能选择这几道关隘奔袭中原战场。
    于是,为防万一,殷蛟命令匡膑时常巡视颍川。
    匡膑摇头回答:“暂无动静。”
    闻言,殷蛟眯眼,本着宁可错杀不可错放的态度,当即下令。
    “召集三百骑兵,随我前往颍川。”
    匡膑一怔,不解道:“太子的意思是,那边有不妥之处?”
    殷蛟凝重道:“不清楚,但是我们不能大意。眼下殷军打得实在奇怪,我们不能对敌军有可能出现的地方放松警惕。”
    闻言,匡膑当即抱拳。
    “是!”
    尽管临淄军上下都猜测邹柳不大可能选择走崎岖山道进入中原,而后奔袭临淄军。
    但,从目前这种诡异的战局来看,真的不能大意。
    万一,他们玩的就是这一手出其不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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