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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树林之中,打雷时很危险。他决定带伞去接她,却在关键时刻发现自己不知道伞放在哪里。他找了一圈没找见,倒是听到了远处的雷声,眼看雨就要下来,于是他抓了一件披风,从后院角落的墙头悄悄离开莫家宅院。
不一会儿,大雨降下,人们忙着躲雨,任朔直奔城门。出了城,四下无人,他终于可以施展轻功一路飞奔。只可惜终于到达时,他的全身和怀抱的披风都湿透了。
莫然撑着伞站在那里,看着突然出现的狼狈的男人。任朔感到惭愧而不知所措,留在这里没有用处还添麻烦,不声不响地离开也不像话,因为莫然正在看他,假装自己也是来看父亲或许比较说得通,然而很难将如此郑重的事情当作借口。
任朔正无所适从,莫然快步走到他身边,离得很近,然而一把伞还是无法在这么大的雨中完全遮住两个人。
莫然:“这么大的雨你还过来,都淋湿了……家里应该多备把伞,莫染的那把好像被他带走了。”
淡淡的口吻,温柔的眼神含着关心。任朔此刻有一种心被抓住的感觉,略带酸痛的、紧绷的、发热的。哪怕身上是湿透的、冰凉的、会令人不适的。
有时只要多一场雨,就会让情感的堤防崩决。任朔的一只手臂搂住莫然,另一只手垂在身侧拎着多余的披风,脸颊挨着她的头发,有说不出的话。
莫然僵了一瞬,用脸颊摩摩他的脖子,“回家吧。”
任朔一面留恋不想动,一面温顺地松开手臂,“嗯。”
莫然:“篮子。”
任朔:“我去拿。”
莫然拉住任朔,打着伞,和他一起走过去,她外侧的肩被雨打湿了。任朔提起篮子,把披风放在里面,“我拿回去吧。”说完就要走。
莫然再一次拉住他,他回头把伞推近莫然,“反正已经湿了。”
莫然握住他的手,“一起走。”
仿佛中了魔咒,他点点头。莫然没让他撑伞,而是将他的一只手放在她外侧的肩上,这样就能贴近距离让他少淋雨,纵然他有固执的温柔,也舍不得放手。
天上时有雷电,莫然带任朔绕道避开三面的树林,他才记起还有这一条路。
他们走得很慢,但城门出现得还是很快,莫然这会儿让他先走免得被人看见,他却不肯,说那么大的雨不会有人注意。
莫然让他撑伞,他照办,莫然取出篮子里的披风罩在头上。
任朔:“披风湿了……”
莫然:“没事。”
莫然一手接过篮子,一手挽住任朔撑伞的手臂,“走吧。”
城门的守卫只看了他们一眼,街道上几乎没什么行人,雨雾很大,任朔带着莫然回家。
进了院门,就是他们自由的小天地,不用在意旁人的眼光。院子里绿意盎然,这会儿还没空欣赏。收了伞,放下东西。
莫然:“快把衣服换了,当心着凉。”
任朔:“嗯。”
任朔依依不舍地回了莫染的房间,擦干手,拿出干净衣服放在床上。湿透的衣服贴在身上有点难脱,任朔脱下上衣,想起应该烧点热水擦一擦,便去了厨房,碰见正在生火的莫然。
任朔:“你还没换衣服……”
轻轻地说出这句话,任朔很后悔,莫然转过脸看他,他没穿上衣。莫然怔了一下,不是因为任朔赤着上身,而是他的胸前有一道突兀的伤痕。
莫然移开视线,“我想先烧点热水,再煮些姜汤。”
任朔:“我来帮忙。”
任朔走过去生火,莫然站起来,洗手,切姜。柴火的劈啪声,雨声,安静的两个人。
任朔烧上水,坐在灶前,很暖和。莫然将切好的姜片放到锅里,坐到任朔身旁烤火。任朔双手放在膝上,身上被火烤得有点发烫。莫然看着跳动的火焰,猜想那道伤疤背后的故事,没有发问。
水烧好,任朔用大盆兑好热水,“你先洗吧。”
莫然:“我还没把衣服拿过来。”
莫然说完话,没进屋拿衣服,开始煮姜汤。任朔想起自己的衣服也在房里,而且怎么好意思当着莫然的面擦洗。
任朔:“我也没拿衣服……”
莫然:“我帮你拿来。”
莫然说完便转身进屋了,回来时见任朔还愣在那里,想起:“哦,你把水盆端来这里,拉上帘子就行了。”
任朔这才注意到房间的一角有一个隔帘,赶忙端了盆过去。也难怪他没发现,皇宫里没有这么简陋的隔断。
任朔慌忙间忘了拿手巾,好在莫然看到递给他。莫然用一个板凳放了衣服放在隔帘旁边伸手就能拿到的地方,然后到灶边将红糖放进煮沸的姜汤里。
任朔换好衣服出来,正好喝姜汤。莫然用手巾帮他把头发擦干。任朔坐在那里,感觉酥酥融融的,很舒服。他好想莫然一直这样帮他擦头发,可惜莫然擦好后喝了姜汤,进屋拿衣服去了。任朔赶紧让自己回过神,帮莫然兑好热水。
任朔正洗着碗,见莫然拿着换洗的衣服过来,急忙道:“我马上就洗好。”
“不急。”莫然说着把衣服放在隔帘旁边的板凳上,拉上帘子。
任朔听到隔帘里的水声,心砰砰跳,赶忙把锅碗擦干,回到自己屋里,有些坐立不安。好不容易过了半天,估计莫然应该换好衣服了,任朔小心地回到厨房。
莫然正站在通往后院的门前梳头发,刚洗过的长发滴着水,被木梳一下一下梳得很顺,女人迷胧的神态在任朔看来很有撩拨的意味,虽然他知道她只是有些倦了。
会被讨厌吧。这么想着,他还是忍不住走过去,伸手抚摸她的头发,“要擦干吗?”
她看看他,“谢谢!”
他取过一块干手巾,轻轻按在她的头发上,一会儿换个地方,慢慢吸干头发上的水,这般温柔,令她的心也变得柔软。从发根,到发梢,他没能克制自己吻了她的头发,长久地不舍得离开。她一动不动,没问没说。
他环住她的肩,靠在她身上,她的后背感受到他胸膛的热度和心跳,她没有害怕,因为或许这是她期待的结果。他亲上她的脸颊,她闭上眼睛轻轻转过头,他吻了她。
外面,雨一直下。
未干的头发在床单上留下水痕,细柔的指尖轻抚过胸前的伤疤,珍惜或是害怕失去,再深情的拥抱也无法阻止分离,命中注定的相聚,或许应该感激。
后来,任朔总会在雷雨天站在门口守望,怀念那短暂的美好时光,虽然并不优雅从容,但却如此真实难忘。
那一天,因为他的床有些湿了,莫然第一次让他住进她的房间。那一晚,他抱着她,迟迟不能入眠,她睡醒一觉发现他还没睡着,翻过身拍拍他的背,轻轻哼起歌谣。
他只觉得那是他听过最动人的声音,却没记住歌谣的内容,让他在后来的很多个夜晚深深懊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