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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只要我把他们偷情的事捅出去,成大海的局长就做不成了,李香兰也得身败名裂。”
他攥着拳头,深吸了一口带着土腥味的空气,一步步朝警车走过去。
“我敲了敲车窗,成大海吓了一跳,赶紧把车灯打开。他看到是我,脸一下子就黑了,骂我你个混蛋,敢跟踪我。李香兰也慌了,赶紧拉衣服遮身子,还喊着你再不走,我们就报警!报警?他们这种事哪敢报警?”
胡德贵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可那笑容很快就垮了下去:“我跟他们说,要么给我五万块钱,要么我就去市局举报。成大海火了,推开车门就想打我,我看到他副驾驶座位上放着一把手枪。那是他的配枪,枪套都没扣紧。”
“我当时脑子一热,就冲上去抢枪。”
胡德贵的身体开始发抖,声音里带着哭腔:“成大海跟我抢,还喊胡德贵,你敢袭警,我毙了你。我怕他真的开枪,也怕他把枪抢回去后报复我,就使劲拽着枪柄,手指不小心扣到了扳机。结果砰的一声,枪响了。”
………………
枪声在空旷的荒地里炸开,吓得远处的鸟群扑棱棱飞起。
胡德贵看着成大海胸口的血瞬间涌出来,染红了他的警服,人直挺挺地倒在座位上,眼睛还圆睁着。
“我当时懵了,手里还攥着枪。李香兰尖叫起来,说你杀人了!你杀人了!我怕她喊来其他人,也怕她去报警,就对着她又开了一枪……”
他捂着脸,肩膀剧烈地颤抖,眼泪从指缝里渗出来:“我杀了人之后,魂都飞了。我拿着枪,骑着摩托车就往城里跑。当时正好下大雨,路上没人,雨水把摩托车轮上的泥和血都冲干净了。我跑回出租屋,把枪藏在床底下的木箱里,又把沾了血的衣服烧了。第二天我就听说,警方抓了李香兰的丈夫田星宇,说他是凶手,我心里又怕又庆幸,怕警方查到我头上,又庆幸有人替我顶罪。”
“千禧年,我觉得羊城待不下去了,就跑到东关打工。零二年跟王山抢劫,我拿出那把枪,是因为我觉得那枪已经过了五年,没人会记得。而且那是成大海的配枪,就算查到枪,也只会联想到当年的案子,不会怀疑到我。抢劫之后,我怕王山把枪的事说出去,就跑到粤西,改名叫李建国,在临川县租了个房子,再也没跟以前的人联系过。”
胡德贵抬起头,眼睛红肿得像核桃,看着黄向阳:“这些年,我每天都在怕。看到警察就躲,听到警笛声就心慌。我不敢跟人交朋友,不敢回老家,连我弟弟结婚我都没敢去。我头发白得早,四十岁就像个老头,晚上睡觉要开着灯,一闭上眼睛就是那两具血淋淋的尸体……我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只是没想到,会等二十年。”
黄向阳看着胡德贵,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着,又闷又沉。
他合上笔录本,站起身,走到审讯室的窗边。
窗外的羊城已经入夜,霓虹灯光透过玻璃照进来,在惨白的墙壁上投下斑驳的色彩,像一道道温暖的伤口。
他掏出手机,拨通了沈青云的电话。
电话接通的瞬间,他原本平复好的声音突然带上了一丝哽咽,需要清好几次嗓子才能说出话:“省长,胡德贵全招了。他承认是他杀了成大海和李香兰,田星宇的冤屈终于洗清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久到黄向阳以为信号断了。
然后,他听到沈青云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向阳同志,辛苦你了。这二十年,你没白等,田星宇也没白等。明天上午,我们一起去田星宇的墓前,把这个消息告诉他。”
挂了电话,黄向阳靠在窗边,看着窗外的霓虹。
审讯室里,胡德贵还坐在铁椅上,低着头,像一尊破败的雕塑。
黄向阳想起二十年前,田星宇在警校操场上跟他说“以后要当一个好警察,保护老百姓”。想起田星宇临刑前,隔着铁窗对他说“我没杀人,你一定要帮我查清楚”。
想起这些年,他每次去田星宇的墓前,都只能对着墓碑说“对不起,我还没找到证据”。
现在,证据找到了,凶手也抓到了。
黄向阳从口袋里掏出那张田星宇的照片,轻轻抚摸着照片里年轻的笑脸,在心里默念:“兄弟,对不起,让你等了二十年。你的清白,我们终于还给你了。你放心,你的儿子,我们会照顾好。正义或许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
审讯室的灯光依旧惨白,可黄向阳觉得,心里的那块冰,终于融化了。
窗外的霓虹依旧闪烁,照亮了羊城的夜空,也照亮了通往真相的路,这条路,他走了二十年,终于走到了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