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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认出来也无妨,强抢劫掠的事他又不是没做过,占个小葫芦为己用谁敢说什么。
    待到拾掇完院子,裴厌直起身拍拍身上木屑,一通胡思乱想后反而得到了宣泄,他眼神再度沉寂下来。
    要不是顾兰时近来常常烦他,他也不会如此,今日之后,不过是个陌生人而已,何必因为对方动怒,有这个工夫,不如干点活来得重要。
    至于趴在角落里的长毛脏狗,虽然又凶又疯,但十分会看人眼色,察觉到裴厌情绪不稳后,它没敢发出动静,自己悄悄缩进墙角里。
    直到裴厌吃完晚饭后,朝墙角扔了半块糙面馒头。
    看见黑狗叼起馒头又趴回角落去吃,裴厌眼神不变,想起了之前的事。
    当初他是在山上见到这条野狗的,它被一群野狗欺负逃进山里,流着涎水朝他呲牙,也不知是发了疯还是怎么,明明那时体型还不大,竟敢朝他扑咬,被他一脚踹远才知道夹起尾巴。
    等他下山时发现这条野狗一直跟在他后面,他没去管,连眼神也不愿多给,若再敢咬他,打死就是。
    谁知野狗赖上了他,在院门口睡了一晚,第二天他出门时还远远跟在后面,见了他想摇尾巴却有些畏惧,谄媚地眯起眼睛连耳朵都向后折起来,它自以为在讨好人,实际丑陋无比,也很不讨喜。
    野狗当时很瘦,毛发远比现在更脏污纠结,身上被咬伤的地方留有血污,丑到村里人只要看见就会打走它,渐渐它也不敢靠近村子。
    裴厌转身进了屋,不再给它眼神,连他自己也忘了,是什么时候允许野狗进门的。
    好像是看在它为自己看家的份上,有一天深夜,他已经睡熟了,野狗突然在门口狂吠,他惊醒后追出去,发现黑暗中有个身影逃窜出去,原是个深夜偷盗的贼人。
    从那天起,想起来的时候他给野狗扔一个半个糙面馒头,有时在山上打了鸟,吃剩的骨头也扔给它。
    野狗十分有分寸,轻易不会靠近他,只在院子里窝着,对此他从来没在意,只是给口吃的而已,况且他也厌烦一直被跟着。
    他自己屋子收拾得干净,衣裳也经常洗,至于野狗又脏又丑,他根本没看在眼里,本就不大接触,上心更是不可能的事。
    *
    顾兰时消沉了一个月,就算有意掩饰,但还是时不时流露出一点忧愁,眉眼郁结惆怅,谁见了都知道他有心事,苗秋莲看在眼中,旁敲侧击询问他是不是太担心亲事。
    这个借口比说实话好多了,顾兰时顺势点头,在他娘安慰一番,说一定给他找个好婆家后,反而更加郁郁寡欢。
    时至今日,他依旧对外面的汉子有些惧怕,面上都是好人,可内里呢。
    然而裴厌也不好相处,那天听到小葫芦被丢了后,他真的很难过。
    平时再怎么样,他也不敢这么大胆,去找一个汉子让对方娶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豁出去连脸都不要了。
    他明白别人没必要悉数接纳另一人的讨好,道理他都清楚,就这么纠纠结结,到二月下旬,野草冒出头,一点嫩绿从地面悄然绽放,随后迅速蔓延连山坡都披上一层深绿,才堪堪恢复了些。
    天转暖,野草不知哪里来的旺盛劲,没两天就到处都是,熬过没菜吃的寒冬,村里妇人夫郎天天都在野地山上还有河边挖野菜。
    麦子随着开春也渐渐从暗绿变得鲜活起来,野草同样蔓延到了田地中,拔草是件很必要的事,不然草盛欺了麦苗,收成就不好。
    顾铁山和苗秋莲一大早顶着春露就下了地,顾兰时三个也都跟着,裤管被露水打湿,布鞋也沾上泥点子,都盼着天气赶紧热起来,这样就能穿草鞋了。
    太阳越大,干活本来就热,晒得地里不少人都脱掉外衫。
    到了做饭的时辰,顾兰时不用提点,背起竹筐跟爹娘说一声,脚步匆匆往家赶。
    他这一个月明显消瘦了些,气色也有点恹恹的,眉目中笑意不似以前那样多。
    路上碰见好几个回去做饭的,刚好碰到隔壁桂花婶子,两人一起往回走,还没进村,和另一条田路过来的裴厌撞上,他同样背着一筐子草,因为太高,得亏筐子塞满了,能看见上头冒出来的野草。
    顾兰时没有之前见他的紧张感,浑身散发出颓丧。
    刘桂花看一眼裴厌,她没话和对方说,就没言语。
    顾兰时看一眼裴厌,他不敢有话说,同样没言语。
    裴厌目光漠然扫过两人,他腿长走得快,没几步就将身后人甩远了。
    他模样竟有几分坦然,看顾兰时的眼神也分明是陌生人的感觉,这让顾兰时张大嘴巴,一时心绪竟有些复杂难堪。
    敢情真的是他一个人在丢脸。
    对裴厌来说,估计是甩掉了一个麻烦,他越想越丧气,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刘桂花不知道他俩之间的事,以为他是害怕裴厌,小声劝道:“嗐,脾气大又怪异,用不着太害怕,咱又没惹他,他不就这样,不过心地还算好。”
    顾兰时勉强打起精神,说:“我知道,婶子,不过是想起别的事。”
    知道他亲事总不顺,刘桂花没敢在这上多说什么,只笑着让他多宽心,俗话说船到桥头自然直。
    顾兰时听她说了一堆,在旁边点着头答应,人家好心劝解,总不能当没听到。
    直到进门后,他一边洗手一边出神,到最后也说不上哪里来的脾气,气到在院里啊一声哀嚎,许是太悲愤太大声,拴在后院的二黑汪汪叫起来,连忙捂住嘴巴,害怕被两邻家听见。
    他心中有股气,横冲直撞出不来,也不敢对别人讲,干脆进了屋,一头扑在炕上趴着,最后咬住被子角在炕上滚来滚去,乱七八糟撒了一通气。
    发泄完后心中竟然开阔起来,不再郁结难受。
    收拾好炕褥,顾兰时坐在铜镜前重新束好头发,气势汹汹站起来后斗志重扬,咬牙切齿挽袖子。
    上回裴厌放狗咬他这事就当过去了,他不同对方计较,可眼瞅着一过三月二十生辰,四月他娘就要托人踅摸亲事,他不能再丧气下去,得再试试,大不了、大不了再丢几次脸。
    他进灶房切菜切的咚咚咚震天响,连隔壁都能听见,还以为是在剁肉馅。
    心中想法无疑是好的,但怎么找机会去堵裴厌实际有点难,地里的活不能推脱,要说出去挖野菜,指不定就碰到村里其他人,平时出门还都是和竹哥儿一起,实在有点难。
    直到三月初,村里钱义和他爹钱老二病死了,才叫他找到一点机会。
    村里死了老人一般全村都要帮忙,挖坟抬棺都是体力活,肯定是汉子去,地里的活儿就落在妇孺身上,而且一些妇人夫郎也得去钱家帮忙。
    钱义和大娘是曹小巧,好在她只是大娘,虽然在二房家指手画脚,但钱义和媳妇和老娘是拿事的,别人都不听她,只当她在放屁。
    为此曹小巧气的在灵堂前骂人,连里正都训斥她胡搅蛮缠,最后被儿子钱丰连拉带拽弄回了家。
    这些场面顾兰时都是听他娘回来后说的,他没出阁,还算作是孩子,不用去帮忙,留在家里照看做饭,心里盘算着要去找裴厌。
    这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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