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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下树晃轻摇影，众人劳作影映墙。
杜明龙吐了一个烟圈，看了看墙上的影子，然后看着一旁的罗匡。
自打罗匡领着人去了村委会，回来之后村里人就忙活了起来，他们扛着锄头、油布和石灰，很快就弄起了消毒池。
同时杜明龙还能感觉到，有不少人时不时会悄悄地打量这边。
有的打量完，还会和同伴对视，交头接耳，不知说些什么。
“哪有？最不简单的，是小杜医生你啊！”罗匡眯着眼睛看杜明龙，一副想要将其看透的模样。
然而还没有等杜明龙说话，有个戴黑头巾的小个子妇女，就有些拘谨地靠拢过来。
“领……领导……”
那个头上围着黑头巾的妇女朝俩人开口，“你们是兽医站来的，你们给可以帮看一下我家的牛？”
“哦？”罗匡听到这话，扭头询问道：“牛咋个了？”
黑头巾妇女抓着手，一副不安的样子，“牛……儿下掉后头，就不吃草了，今天更是站都站不起来了。”
听着症状，杜明龙猜想，应该是母牛产后瘫痪。
不过这种情况，一般只会发生在奶牛身上。
村子里的牛大部分都是黄牛才对。
不过在没有见到牛的情况下，杜明龙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产后瘫痪。
“领我去瞧瞧。”杜明龙随即，就跟着黑头巾妇女而去。
罗匡听了之后，也跟着去。
罗方见父亲跟着一個小个子女人进村，也跟着上去。
一路上，那个小个子的黑头巾妇女，一直在絮絮叨叨地诉苦。
“我家就才有一头牛，我家老公过年时候，吃酒掉沟沟里头了，没有救回来。”
“这牛要是再跟着去了，叫我一个女人家咋个活？”
“婆婆又病，娃娃又小……”
月光洒在小道上，明晃晃的，像给路铺了一层白霜，寒意逼人。
一路上，杜明龙一直就安安静静地听着，四周的气氛变得严重起来。
到了那女人家，那女人急急忙忙进了屋，拿来一只铁壳的手电筒。
“不好意思啊，牛圈里头没有拉电，手电筒给能看得见？”
接过手电筒之后，杜明龙打开，光照挺亮的。
那女人连忙补充道：“才换的电池。”
杜明龙点着手电筒进牛棚，发现她家的牛棚稍微好一些，因为有两面墙。
可是她家，明明主间都是土坯房。
牛棚里相对而言干净一些，还铺着干净的稻草。
杜明龙进去，伸手摸了摸牛，发现体温有些低，而且母牛一直伏卧着，头颈弯曲，没什么反应。
光是听这头牛的呼吸，杜明龙就发现有啰音，而且牛一直在流涎水，舌头是向外伸着的。
整头牛一点精神都没有，精神沉郁得很，在见到杜明龙之后，还挣扎着试图站起来，不过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
罗匡等杜明龙查看过母牛之后，询问道：“咋个样？是哪样病？”
“不是大问题，母牛上年纪咯，是产后瘫痪。”杜明龙回应道。
罗匡听了这话，回头看向自家儿子。
罗方见父亲看向自己，操着一口普通话，将学到的知识点背诵。
“母牛产后瘫痪，又称之为乳热症。”
“主要的原因，是母牛产后需要泌乳，大量钙质进入初乳，导致身体里的血钙浓度急剧下降。”
“分娩前后饲料中的钙和磷的比例不恰当，影响了钙的吸收和骨骼的生长。”
“主要就是母牛妊娠期，草料搭配不合理，没办法满足母体的营养需求……”
罗匡听着自家儿子那些专业术语，听得头疼得很，制止道：“行了行了！”
“晓得你在学校里头学得好，不要再摆你学校里头学的谱了，你就说说瞧，咋个医？”
罗方听到父亲的夸赞，微微仰起了头，一脸自豪。
“这产后瘫痪有两种治疗方法，钙制剂治疗法和奶房送风法。”
罗方说完这句话，又换回了方言道：“不过我们没有带补钙的药水，也没有奶房送风器。”
“这牛怕是活不成了。”
然而杜明龙听了他的话之后，却连忙安慰旁边的小个子女生。
“大姐，莫要慌，我能救！”
“你现在让一个跑得快的人，去村长家，拿我的那个铁盒盒来。”
听了杜明龙的话之后，罗匡反应过来杜明龙的打算，询问道：“你是要用针筒注风？”
杜明龙点了点头。
罗方听到这话，只觉得自家父亲和这姓杜的小子，都疯了！
金属注射器也能注风，只不过特别考验使用者的手法，而且特别累人，除了极端情况下，没人愿意用。
“不救的话，这头牛最多能熬到明天中午。”杜明龙说的是实话。
趁着小个子女人回去取针筒盒，杜明龙则是出了牛圈，点燃了一根烟。
罗匡是真的觉得杜明龙很大胆，这种方法，他自己都不是很敢用。
边陲小城，经济匮乏，村寨里条件有限，极端情况下，是会用这种办法的。
“莫要看了，回车上去拿点酒精棉花来！”罗匡瞪了自家儿子一眼。
罗方被斥责后，闷闷不乐的，不情不愿地从口袋里掏出一瓶酒精棉球。
“呐！用剩下的，记得要还我噶！”罗方将药瓶递给了杜明龙，然后就扭开头不愿意再去看这俩疯子。
针筒取回来之后，杜明龙将针筒拆开，在里面塞了一小团挤干的酒精棉球，这是给空气消毒用的。
罗匡帮忙摁住牛，用酒精棉球消毒，还帮忙把奶房里积存的奶汁挤干净。
杜明龙用力将注射器拉开，让里面注入空气，之后再将空气由奶房头送入母牛的奶房中。
罗方就撅着屁股趴在木栏杆上，冷着脸拿着手电筒，像是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在那里给两人照明。
一旁的黑头巾女人，则是一脸担忧地看着几人。
这样子真的能救牛吗？
她不知道。
这样的操作一次又一次，杜明龙的手都有红印子了。
手心里传来火辣辣地疼，可是杜明龙依旧没有停下。
直到两个奶房四个乳区内都打满了空气，奶房表皮紧绷，乳腺基部的边缘变得清楚并且变厚，杜明龙才停下。
他用手轻轻敲了敲奶房，听到了明显的鼓响音，才松了一口气。
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