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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复仇。
孟瑶从来不信什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她只喜欢手起刀落,出招接招。
等待,是她最不擅长的事。
前世孟家人把她和外祖一家害的太惨。
所以重生那一刻,她便开始计算孟家众人的死期。
为了部署,她可以暂且等一等。
比如在常山大营面对孟良平时,她忍住了。
但仅此而已。
可若是像楚墨渊这样,一装疯就是七年。
高高在上的一国皇长子,面对他人的嘲弄和蔑视,也能继续咬牙伪装,忍得住,耐得下。
还有皇帝,为复仇布局十六年。
和仇敌虚以逶迤,甚至还和她生下孩子……
她是做不到的。
她甚至在想,若是在过去十六年的任何一天,皇帝突然驾崩了。
那漫长的布局与隐忍,还有什么意义?
可他们都能忍。
要不说,他们才是父子呢。
如今,皇帝终于开始对江氏动手。
可他选择的方式,却仍是让自己藏在暗涌之下,借刀杀人,任人厮斗。
这种法子,孟瑶觉得不够痛快。
但这次的执棋者是皇帝。
九月初八,皇帝进了后宫,宣召江琳前去御花园伴驾。
那是江贵人册封后的第一次伴驾,本来应该侍寝。
却偏偏那夜,贵妃突发急症,惊动了半个太医院。
皇帝自然也就去了永和宫。
自那日起,后宫局势微妙起来。
皇帝难得进后宫几次,都宣了江琳侍候。
可每次过不了多久,就会被贵妃派来的人请走。
江贵妃宠冠后宫,新晋的江贵人尚未册封时就已经在御书房伴驾多日。
本以为楚国后宫要被江氏姑侄并立霸占。
却没想到,贵妃娘娘竟开始明目张胆的抢人。
江氏姑侄在后宫打擂台的消息不胫而走。
很快便传到了前朝。
这样的局面让朝臣们嗅到了江氏分裂的味道,很快,门阀世族开始蠢蠢欲动。
儋州江氏这座压得天下世家喘不过气的巨山,终于出现了裂缝。
有人观望,有人窃喜。
唯独一人怒不可遏——江献诚。
他命段氏入宫,命她去竹里坊见二房。
可不管这位江氏宗妇用任何办法,没有一扇门为她打开。
连番的闭门羹让她无能为力。
江献诚不得已,终于做出了他从来不屑的事——在下朝的路上,拦住他从未正眼看过的二弟,如今的工部郎中江唯先。
不少朝臣顺势围观,尽管碍于江首辅的气势不敢靠得太近。
但却没有一个人离开。
二人不知说了些什么。
江献诚越来越激动,而江唯先这个江氏庶子却始终冷淡回应,不卑不亢。
最终,江献诚涨红了脸,拂袖而去。
在皇帝的安排下,孟瑶这一月对外称病,没有出府。
但江氏即将反目的消息,她却一个也没落下。
因为,有裴清舒。
她在皇长子府待客的听雨轩内一边比手画脚的表演,一边活灵活现地复述。
“……你好自为之吧!”她故作恼怒的拂袖。
孟瑶:“江献诚果真这么说?”
裴清舒笑:“我自己加的。原本我还想再加一句‘你们这对忘恩负义的父女,过河拆桥,无耻至极’!”
孟瑶忍不住笑:“这句倒也没错,对江首辅而言,二房这对父女可不就是忘恩负义、过河拆桥吗?”
“你也觉得好?那我回头定要写进剧目里。”
孟瑶有些奇怪:“这你也敢写?你就不怕铜雀台不敢演?儋州江氏可不像孟家,别人想编排他们,可没这么容易。”
裴清舒不以为意:“江家这些人,蹦跶不了多久了。”
孟瑶挑眉。
她没有说话,只靠坐在圈椅上,静静看她。
裴清舒身子很弱,秋末天气,她已披上厚实的大氅,里头衬着粉色襦裙。
兔毛领口衬着她白皙的脸,更显得那双眼睛明亮伶俐。
她看似病怏怏,气息轻软,可每一次开口,都像一柄藏锋的小刀——安静,却极准。
每次见裴清舒,都会让孟瑶心里生出一些怪异的感觉。
聒噪,却并不让人厌烦。
娇气,却似乎又很独立。
看似天真率性,却也能明察秋毫。
就如眼下这般。
孟瑶托着腮靠近,试探道:“江氏势力盘根错节,仅凭眼下这点龃龉,你怎么就断定他们撑不久?”
裴清舒眨了眨眼,说:“郡主没听说过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他们闹成如今这样,可不只是‘龃龉’。”
她顿了顿,认真说:“过去江氏能抱成一团,不是因为江献诚的手腕了得,而是因为三皇子。”
孟瑶的唇角缓缓扬起。
那一瞬间,她的眉眼弯弯,好像一只小狐狸发现了同类。
裴清舒没察觉,继续分析:“江氏周边那些根系,看似牢固,其实都依附在权势之上。他们仰仗的是未来的帝王,而不是江献诚。”
“可如今,三皇子没了,江氏失了依托,也失去了可以供人依附的土壤。那些围绕着江氏的根系很快就会分崩离析,去依附下一个能给他们带来利益的人,比如……皇长子。”裴清舒说完,眨了眨眼,“你那位病娇夫君,眼下可是众人眼中的香饽饽呢。”
“病娇?”孟瑶笑,“这也是东越那边的说法?”
裴清舒有些心虚的垂眸,语气含混的“嗯”了一下。
孟瑶打量她:“这些,全是二小姐自己琢磨出来的?”
“有一小部分。”裴清舒轻笑,“大多是祖父教导我爹时,我在旁边听到的。”
这种话,裴阁老竟然不背着这个孙女,这让孟瑶颇有些意外。
她问:“好端端的,裴阁老怎么会说起这个?”
裴清舒随意拨了拨发鬓,直言道:“前些年,江毅长子正在议亲,我爹便想让裴涵杳嫁他……他想借这个机会,依附江家,但祖父不许。他说与其把孙女嫁过去,不如让我爹直接改姓,反正江献诚已有两子,再多一个也无妨。”
孟瑶:……
“裴阁老真是思路清奇。”她感叹。
裴清舒笑:“我爹不服气,他觉得裴家式微,若不提前站队,怕是一辈子都出不了头。祖父那时对我爹还有些耐心,就说了方才那番道理,我爹听进去了,但不多。他只是把放在江氏身上的心思,又挪到其他人身上。”
“裴大人还真是不遗余力啊。”孟瑶感慨,“甚至还把主意打到了皇长子的身上。”
她的话说完,自己先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