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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一年冬日宴。
    自楚国开国以来,就一直由后宫操办,彰显天家与民同乐的恩德。
    又便于年轻人之间借宴会之名,自由相看。
    只是,今年的冬日宴,与往年不同。
    地点改在了风熹园。
    原本皇帝念及江贵妃“有孕”,打算将宴席交由柔妃主持操办。
    柔妃资历老、性格温和,生下的二皇子身体羸弱,早已退出夺嫡之争。
    由她操办,江敏并不介意。
    可当柔妃上奏说天气渐冷,照顾病弱的二皇子恐分身乏术,欲请新晋贵人协助时。
    江敏坐不住了。
    她知道,这个“新晋贵人”,指的不是别人,正是依附长房一派的江琳。
    这些日子,朝堂上的风向并不好。
    江献诚虽未明着打压二房,但那日下朝后与江唯先之间的暗涌,早已传遍江氏各部。
    长房麾下的人借机而动。
    他们调动商贾势力压制二房的产业,又暗中在朝堂上参奏江唯先的陈年错事。
    江献诚既未阻止,也未表态。
    他那种“不置可否”的沉默,本身就是一种立场。
    此时,那些想要归附二房的人,又开始在暗中观望。
    他们等待的便是江敏在宫中的地位是否有变。
    江敏明白,若连冬日宴的主办权也落入江琳之手。
    她即便身处贵妃之位,也无法再掀起波澜。
    她绝不会拱手相让!
    这世上,多的是见风使舵的人。
    只要她牢牢握住后宫权力,只要她腹中胎儿稳健,江献诚就休想达成所愿。
    于是,太医院在她授意下,呈上贵妃体健,胎象稳固的诊断。
    江敏又说,冬日宴上宗妇不多,来的都是少男少女,操办起来并不复杂。
    皇帝见她如此坚持,便将宴席交给了她。
    只是叮嘱她不可过度劳累。
    皇帝如此体贴,她便趁机将地点换做离皇宫更近的风熹园。
    理由是风熹园比清潭更暖、更安静,她坐在正殿三层阁楼便能尽览全局,不必劳神奔波。
    可这只是她的托词。
    但其实,她是忌惮去年冬日宴后,在窄巷刺杀孟瑶失败的事。
    虽然孟瑶已经成亲,不会前来赴宴。但为了以防万一,江敏还是求了旨意——她要自己安排风熹园中的防卫。
    皇帝虽“不解”,但耐不住她的软磨硬泡,便准了。
    风熹园原本就是皇帝为这次冬日宴定下的地方。
    三层阁楼,背后是假山高起,两侧有青松遮掩,是绝佳的刺杀之地。
    皇帝甚至考虑到她这些日子孕中忧思,准许她趁此机会,宣她的母亲江二夫人入园陪伴。
    江贵妃大喜。
    她不是青葱少女,早已不信帝王的宠爱无度。
    但这次却深信不疑,因为她觉得,皇帝与她一样,都在期待一个健康的皇子。
    她相信自己,一定能顺利诞下男胎。
    ……
    风熹园的正殿有三层,顶层阁楼风景无限,俯瞰整个皇家园林。
    江敏高坐中央,笑意雍容,身旁坐着她的母亲江二夫人。
    她语气温柔、态度体恤,恍若真有几分母仪天下之姿。
    在此宴请众人,不仅可以彰显自己深受皇帝宠爱,还让江二夫人伴坐一旁,让天下人知道,江氏二房早已不是那个默默无闻的庶房。
    她是高高在上的贵妃,她的父亲已经是工部郎中,母亲虽不是命妇,但亦可随意出入皇家园林。
    那些摇摆不定的世家,睁大你们的眼睛,仔细看清楚!
    谁才是儋州江氏未来的掌控者。
    只是,她没有想到。
    高处不胜寒。
    午膳过后,园中少年少女各自结伴游赏,她们叽叽喳喳,嬉笑中带着对皇家的向往。
    她们从父亲那里知道,风熹园是皇帝宴请朝臣的地方,女眷少有机会进入这座皇家园林。
    她们有人还听母亲说起,常宁昭懿郡主曾在这正殿中,被她的亲祖父诬陷通敌叛国。
    那日的事,凶险异常。
    若非皇帝明察秋毫,发现孟良平伪造印信,只怕如今的郡主早已香消玉殒。
    还有人说,那日孟良平诬陷不成,反被郡主揭发其贪墨军饷,之后更是牵扯出孟家用这军饷支持端王谋逆之事。
    初冬时分,天气微寒。
    她们围坐在一起,听着历经郡主及笄礼的少女讲述当时之事。
    仿佛一年前的那场生死危机,就出现在眼前。
    而在她们的头上,一场真正的危机正在发生。
    五名黑衣人破开重重防线,疾掠而入——
    直取江贵妃。
    ……
    未时初刻,消息传至皇长子府。
    孟瑶坐在窗前,迎着光看着手中的玉锁。
    楚墨渊坐在她身旁,慢条斯理地拨弄茶盏。
    眼角时不时的瞟向窗边的红衣少女。
    “江贵妃受惊摔了一跤。”路乙在二人面前绘声绘色的演绎,“冷奇那一刀刺去,说时迟那时快,只见江二夫人护女心切,一个飞身扑到江贵妃身上,为她挡去致命一击,而她自己则身中数刀,命在旦夕……”
    “风熹园中乱作一团,五名刺客见再无刺杀时机,便目光交汇,齐齐后退……”
    “离去时遭遇禁军正面拼杀,其中一人面巾掉落,江贵妃正好瞥见那人容貌,只见她瞳仁骤然一缩,眼中恨意如怒火奔涌。”
    路乙越说越兴奋,神态表情与半个月前裴清舒在孟瑶面前的表现,几乎一模一样。
    孟瑶喟叹:不愧是在铜雀台当差的人。
    路甲看不惯他花里胡哨,等他演完后,补了一句:“冷奇面巾掉落时,江贵妃已然认出了他。”
    “我刚才已经表达出来了!”路乙不服,“不用你再说一遍。”
    今日和冷奇一同去刺杀的,是路甲路乙以及其他两名暗卫。
    他们最熟悉当时情景。
    孟瑶听得津津有味,见二人争了起来,忙说:“路乙演的极好,让人仿佛身临其境一般,赏!”
    路乙大喜。
    路甲闻言,向前挪了半步,说:“属下也能演。”
    孟瑶笑:“都赏,殿下记得出钱!”
    楚墨渊饶有兴趣地看着她,嘴角含笑。
    他就喜欢她这么不见外的样子。
    “好,就依阿瑶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