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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府之后，白氏从未见过李阳明这副模样，心里“咯噔”一下，手指下意识地把帕子绞成了一团。
她心里七上八下的，硬挤出一丝笑容，说道：
“回老爷，王妃那天没啥不妥的。一整天都在自己院子里歇着，午后起来，到我那儿坐了会儿，还让我好好保重肚子里的孩子呢。”
“哦？只是如此？”李阳明心中莫名涌起一股疑虑，总感觉白氏有所隐瞒。但他又担心是自己太过多疑，一时间，内心纠结不已。
于是直直地盯着白氏，眼神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严，厉声质问：
“当真只是家常闲话？她有没有放外人进来，是否做了什么奇怪的事？你若知晓，便如实相告；若不知，也切不可欺瞒于我。倘若让我发现你有所隐瞒，休怪我不念旧情！”
想到自己的把柄还在李雪珺手里握着，白氏不自觉的双手扶上小肚，额角渗出细汗，声音压得极低：
“老爷，真的不过是些家常琐事，王妃说近日身子乏，便多时都是在自己院里休息。”
话刚说完，她悄悄抬眼，正好迎上李阳明审视的目光，连忙又轻声解释起来：
“那日府里还有很多丫鬟婆子的，如若王妃做了什么不妥之事，就算妾身不知情，旁人也必定会察觉。可这都过去好些日子了，也没个人来跟老爷您透露半分，想来王妃确实未曾有异常之举。”
顿了顿，她似是担心李阳明不信，便轻声提议：“要不，老爷，您唤几个人来问问？”
李阳明当然不会真去唤人来问。
他心里明白，府里人多嘴杂，自己哪怕只是随口问上一嘴，不管李雪珺到底有没有做出不妥之事，只要这风声传出去，那可就麻烦大了。
到时候，京城的人指不定怎么嚼舌根，说他家妻女监守自盗，他这伯府爵爷的脸面可就全没了。
他眼睛紧紧地盯着白氏，目光慢慢从她身上往下移，也看向她的肚子，终究还是挥了挥手，声音低沉地说道：“行了，退下吧。”
白氏如获大赦，赶忙屈膝行礼，带着几分惶恐与庆幸地转身离去。
她脚步匆匆，裙摆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摆动，不一会儿，她的身影便消失在了门口。
待白氏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门口，李阳明转过身，缓缓走到窗边。
他负手立于窗前，凝视着窗外萧瑟景致，神情沉沉。
不多久，门外传来李雪珺的声音：“父亲，女儿做了些吃食，您多少用一点吧。”
李阳明闻言回头看到门外的身影，眼神里露出几分疲惫，终是轻叹一声：“你先进来吧。”
话言方落，李雪珺携红梅并几个小丫鬟，端着饭菜步入屋内。
一时间，屋内的饭菜香盖过了墨香，李阳明这才意识到自己早就有些饿了。
李雪珺从红梅手中接过托盘，轻轻放在李阳明的书案上，柔声说道：
“父亲，您忙了一整天，都没好好吃顿饭，我特意下厨做了些菜，您尝尝合不合口味。”
想到这个女儿素日里是体贴，李阳明的心中多了一丝满意，脸上的疲惫也似消散了几分。
坐窗边走下书案，对李雪珺示意一下。
“难为你有这份心，你坐下说话吧。”说罢，他自己也顺势坐了下来。
红梅从丫鬟手中接过吃食，开始细心地布菜。
李阳明看着满桌的菜肴，轻轻叹了口气，摆了摆手道：“只是，为父实在是没什么胃口。”
李雪珺坐在李阳明右侧的椅子上后轻声开口：
“父亲，女儿以为今日之事，母亲即便有错，也不可大肆宣扬，否则丢的便是咱们伯爵府的体面，白白让外面的人看笑话。”
见李雪珺所说，正是自己心中的想，便是轻轻点头：
“为父知道轻重。只是就这样轻轻放过那个贱……”想起李雪珺一直当王氏是自己亲娘又改口：
“放过你母亲，为父实在是气难平啊，她此番做派，已经将咱们府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你让为父还怎么养活这一大家子。”
李雪珺神色郑重的点点头：“珺儿理解父亲的难处。”
思及片刻，像是下了决心般：“这样吧父亲，我明白回定东王府，央求一下王爷，求他借些银钱给咱们府里，以解燃眉之急。”
“真的吗?”李阳明惊喜过望，立即站了起来。
这个女儿向来不原意用定东王府的权限帮扶自己，没想到这次出了事，到是会主动提出：“你真的原意帮为父？”
李雪珺见状忙开口：“父亲，我们是一家人，俗话说，救急不救穷，平日女儿为难，才不好时时照看娘家，但是这次出了这么大的事，想毕王爷不会拒绝女儿的。”
李阳明听了，心中十分感动，他望着女儿，眼中满是欣慰，“珺儿，难为你如此懂事，那你要和王爷好好说，切不要惹王爷不快啊！”
李雪珺的做派，已经让李阳明心中对她的所有怀疑烟消云散，庆幸自己先唤了白氏过来询问。
“父亲放心，女儿省得的。”李雪珺端着一碗安神茶，轻步走到李阳明身边，伺候他饮下，方又缓声开口：
“只是父亲，这钱财毕竟是大事，如今府中只有几位姨娘主持中馈，终是不妥。万一有人……学母亲行事……”
李阳明轻轻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唉，你说得是，可一时之间，难寻合适的人接手。”
“女儿倒有个人选。”李雪珺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声线清浅：
“父亲，三妹妹聪慧伶俐，行事稳重，若让她来管家，想必能把家里的大小事务处理得井井有条。”
“子珊？”李阳明微微一怔，眉头轻皱，语气中带着一丝疑虑：“她终究是庶女。”
“正因如此，子珊性子沉稳，又读过书，最重要的是……”李雪珺神态从容，不紧不慢地分析道：“她是您的亲生女儿，比那些姨娘可靠得多。”
她刻意压低了声音，神色显得格外郑重：“更重要的是，她在府中无依无靠，能依仗的唯有父亲您，定不会生出二心。”
听了李雪珺这番话，李阳明陷入了沉思，他目光沉了沉，似在权衡利弊。
李雪珺知道李阳明定是将话听进去了，也不愿在多打扰，便行礼退出了书房。
天色已经墨黑，想到早上安西儿的嘴脸，李雪珺今日便不想回定东王府，便带了红梅往自己旧时的院子去。
院中虽已着人打扫，烛火也早早燃起，可待洒扫丫鬟退下后，四下仍是静得落针可闻。
她有些乏了，推门进厢房时，忽见床榻上坐着道身影，惊得头皮发麻。待看清来人面容，才忍不住低呼：“你怎么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