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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一袭黑袍，身姿挺拔，在摇曳的烛光中，轮廓镀上一层金边，仿若从黑暗里凝出的鬼魅，正静静侧头看向她，深邃的眼眸中似有一丝哀怨。
才半年的时间，清弱的嫡仙公子变回了当年那个令敌军闻风丧胆的铁血将军，眉宇间尽是凌厉锋芒，唯有望向她时，眼底才浮起一丝往日的温柔。
李雪珺看到来人，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裙角，心跳如擂鼓般在胸腔里震荡。
“何时来的，怎的府中人全然不知？”她强自镇定，声音却比想象中软了几分。
楚睿钦缓缓起身，黑袍下隐约可见精壮的腰身线条。
半年边关征战，他比离京时更加挺拔，下颌线条如刀削般锋利，却因烛光柔和了几分。
“你早上才从府里离开，我就来了。昆仑上屋顶探到你家……事多。”
他嗓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我便先去了军营，料到你不愿回府，便……”指了指窗外，“从那里进来等你！”
李雪珺别过脸去，耳尖却悄悄红了。
她并非真的生气，只是今晨见到安西儿挽着楚睿钦的手臂时，胸口那股酸涩怎么也压不下去。
明知道楚睿钦不是重色之人，可她就是没来由地心里像被细针刺了一般。
“妾身今日乏了，想在此歇息。”她故意冷着声，却忍不住偷瞄他的反应，“府里还有娇客，王爷先回府吧。”
楚睿钦眉头微蹙，向前迈了一步。
李雪珺下意识后退，后背抵上了门框。他忽然停住，喉结滚动了一下。
半年未见，她似乎更清瘦了。月白色琵琶袖袄裙裹着纤细腰肢，发间只簪了一支白玉兰钗，素净得不像王府正妃，倒像只是这院的闺阁小姐，而他倒像那破窗而来的登徒子。
他捏着她的下巴细细端详：“珺儿今日吃醋回娘家的戏演得真好，为夫差点当真了。”
“臣妾可不会跟你演戏！”李雪珺一个白眼，拍开他的手，轻咬着下嘴唇，“那公主挽你胳膊时，侯爷不是挺受用？”
烛火“噼啪”爆了个灯花，楚睿钦见到她的娇嗔，心下一动：“珺儿……”
他呢喃唤起她的名字，声音沙哑得不像话，“安西儿只是……”
“王爷不必解释。”李雪珺打断他，心中的醋意未减，却因他突然的靠近而乱了呼吸节奏：“妾身明白自己的本分，不会干涉王爷的大事。”
楚睿钦眸光一暗，又向前逼近一步：“珺儿心好狠，半年未见，便弃了我，立刻跑回娘家。”
楚睿钦抓着她的手按在自己胸膛上。隔着衣服，掌心下的肌肉坚实温热，心跳沉稳有力。
烛光下，他忽然注意到她眼角有浅浅的青色，显然好几日都没睡好。
想到璃儿说，自从嫂子接到匈奴公主会住王府的信件后，就一直食欲不佳，他胸口一阵发紧。
“跟我回去。”出声不是命令，而是带着几分恳求的低语。
李雪珺垂眸不语，却感觉到他温热的手指轻轻碰触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
四目相对，她看到他眼中翻涌的情绪，那么直白，那么滚烫，让她想起他们初次那夜，他望着她的眼神。
“半年了，珺儿。”他声音更哑了，拇指摩挲着她下巴上细腻的肌肤，“边关每一夜，我都……昨夜更是一晚未睡……”
话未说完，李雪珺忽然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
她倒吸一口气，脸颊瞬间烧了起来。
楚睿钦也僵住了，耳根通红。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如此失控，可半年思念如洪水决堤，此刻温香软玉在怀，身体先于理智做出了反应。
“抱……抱歉。”堂堂定东王竟结巴起来，却舍不得退开，“我……不是有意的……”
李雪珺忽然觉得好笑。这个在战场上令敌人闻风丧胆的男人，此刻竟像个毛头小子般手足无措。她心中的郁结忽然散了七分。
“王爷也会道歉？”她故意挑眉，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一大早在府中当着外人的面，那样威风……”
楚睿钦怔了怔，随即明白她在揶揄自己，紧绷的神情松动了：“我这辈子只给我的珺儿一人道歉。”
话语说得笨拙却真挚，李雪珺心头一热。她终于松开了紧攥的裙角，指尖轻轻搭上他的手臂：“可是，你还不是让安西儿今早挽着你。”
这句话说出口，她自己都惊讶其中的醋意。
楚睿钦却眼睛一亮，急忙解释：“她不懂中原礼仪，我已命嬷嬷教导，不多久就不会让她在府中碍眼了。”
顿了顿，又补充道：“我发誓，以后除了你，没人能碰本王。我定会做到的，跟我回府去，好不好。”
“所以王爷来我闺房，是……为了赔罪？”她声音软了下来，故意逗他。
“是！”楚睿钦先是点头，后又摇头，认真望进她眼底：“不，不是，是思念。”
他伸手从怀里掏出血玉镯子，在烛光下流转着暗红光泽，内壁刻着细小的并蒂莲纹。
李雪珺认得这是西域罕见的火玉，价值连城，更难得的是这雕工明显是中原风格，想必是他特意命人打造的。
“边关找到的，想着你会喜欢。”
他轻轻牵过李雪珺的手，指尖摩挲着她纤细的腕骨，将那枚红玉镯缓缓推入。
羊脂般的肌肤衬着朱砂色的暖玉，明艳不可方物。
楚睿钦用额头抵着李雪珺的头，两人的鼻息交错：“我的王妃，喜欢吗？”
如此亲近，李雪珺脸红到颈后，没了思考的能力，只能轻轻点头：“王爷，我想你了。”
她把脸埋在他肩窝，声音闷闷的。
楚睿钦呼吸粗重起来，他已经等不及回府了，直接抱着她大步走向床榻。
床帐落下时，他炽热的吻落在她颈间，含糊不清地呢喃：“让我好好看看你……”
一直跟着李雪珺身后的红梅，早在李雪珺开门时，便在门外发现了坐在床上的楚睿钦。
当时便替二人关好了门，自己站到了院门的月洞下。
虽然下过雨的天空没有月亮，风也有些冷，可是红梅的心里，却很畅快。
屋内烛影映出帐内烛影轻摇，锦衾间暗香浮动。
窗外风过梅枝，鎏金帐钩叮咚应和风声而起，掩去她低柔的喘息与他灼热的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