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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见到林教授了
等到暮色渐浓时，三人终于回到了小公寓里。
推开深灰色的防盗门的那一刻，扑面而来的是雪松与油墨混合的气息。
乔栖枝惊讶地发现，对门公寓的布局与她家完全对称，却像是两个世界。
——客厅整面墙都是嵌入式书柜，整洁得近乎苛刻。
落地窗前摆着画架，未完成的水彩画上写的是顾雪的名字。
“书房是左边那一间”陆青屿弯腰从鞋柜里取出一双粉色拖鞋，“小雪之前说要邀请你来玩，特意给你准备的。”
顾雪已经光着脚丫子冲进了房间：“枝枝阿姨快过来！妈妈的书全都在这里！”
陆家书房的设计比乔栖枝想象中更好。
整面墙的书柜直抵天花板，最上层整齐排列着烫金画册。
中层是各类艺术理论著作，下层则放着许多童书和绘本。
“这些是姐姐大学时收集的一些设计年鉴，从1980年到她毕业那年的都有。”
陆青屿走到书柜前，抽出一本深蓝色封面的厚重画册。
翻开扉页，上面用钢笔写着‘顾澜2003年购于伦敦’。
乔栖枝小心地接过画册。
指尖碰到书页的瞬间，她仿佛还能感受到原主人留下的温度。
翻开画册才发现书页间夹着几张泛黄的速写纸，上面是流畅的服装设计草图。
“姐姐总说，设计是相通的。”陆青屿陷入了回忆之中，“她是做服装设计的，但还是收集了很多珠宝设计的资料。”
男人又从下层取出几本装帧精美的图册：“这些是她在意大利留学时买的。”
“不过好像已经绝版了，现在市面上都买不到。”
乔栖枝翻开其中一本，映入眼帘的是新艺术运动时期的珠宝设计图稿。
每一页都配有详细的工艺解析。
她的手指不自觉地描摹着那些繁复的纹样，眼睛亮得惊人。
“这些书真的可以都借给我吗？”
“当然，姐姐如果知道她的书能帮到有天赋的人，一定会很高兴。”
陆青屿忽然蹲下身，从最底层的抽屉里取出一个牛皮纸包裹的木盒。“差点就忘了这个。”
盒子里面是一套专业绘图工具，从针管笔到水彩颜料一应俱全。
“这是姐姐给小雪准备的礼物，说等她年纪大些再拿出来给她用。”
陆青屿目光在盒盖上停留了一瞬。
“但是现在，我觉得你更需要它。”
乔栖枝的胸口突然涌上一阵酸涩。
每次和陆青屿待在一起时，她总能感受到以前从未体会过的温暖。
“枝枝阿姨！”顾雪不知道从哪翻出来一本厚重的画册跑过来。
“快看这个！妈妈画的宝石！”
画册翻开后是一整页蓝宝石的写生。
在作者的笔下，宝石不同切割面在光线下折射出同样梦幻的蓝色。
每一张图画旁还密密麻麻标着色彩数据和光线角度的笔记。
“妈妈以前总和我说，不管是服装还是宝石，在最美的那一刻展示出来时，都成了会说话的光。”
顾雪骄傲地仰起脸，“我觉得枝枝阿姨的画也会发光！”
乔栖枝再也忍不住，一把将小姑娘搂进怀里。
她闻到了顾雪头发上淡淡的香气，和书页间的油墨味混在一起。
有些奇怪，却莫名让人安心。
……
回自己家时乔栖枝怀里已经抱了五本画册和那个木盒。
关上门后，她靠着门板慢慢滑坐在地上，借着玄关的灯光翻开最上面那本《ReneBoivin》。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乔栖枝完全沉浸在顾澜留下的世界里。
那些手稿上的设计和风格全都各不相同，但都带着独特的生命力。
最让乔栖枝震撼的是一组以深海生物为灵感的项链设计。
每一处细节都精确到毫米。
顾澜在书页边缘写满了密密麻麻的笔记：‘此处打磨需要注意光影变化’，‘金属质感还可以用另一种方式表现’，‘可以尝试用深色来替换’……
乔栖枝仿佛能看到多年前的夜晚，一个年轻女孩在台灯下认真钻研的身影。
她抹了把脸，才发现自己竟然哭了。
接下来的日子，乔栖枝的生活突然就有了重心。
每天和陆青屿送顾雪上学后，她就会窝在客厅沙发或书桌前临摹顾晚晴的手稿。
起初她的线条总是歪歪扭扭，但一周后已经能画出流畅的曲线。
周五下午，她正对着《AmericanCostumeJewelry》书里的一件裙夹设计图发呆。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陆青屿发来的消息。
「林教授明天上午会来看小雪，你要不要早一点过来？」
乔栖枝的心跳突然加速。
但看了看自己最近画的拙劣草图，她犹豫着回复：「感觉自己还不够格……」
陆青屿很快回复道：「但林姐说很想见见你，我给她看了你画的那个穹顶结构的项链，她觉得很特别。」
乔栖枝惊讶得差点打翻颜料盒——自己这算是得到大佬的青睐了吗？
等到第二天早上，乔栖枝起了个大早。
她本想早点去陆家等着林疏月上门。
却没想到陆青屿一开门，自己就和屋里的一位女子对上了眼。
那是一个身墨绿色旗袍的女人。
乌黑的长发用一根木簪随意挽起，眼角有几道细纹，却更添风韵。
“你就是皎皎吧？”女人笑着拉她进门，“那项链设计图的线条处理很有意思。”
林疏月的热情反倒让乔栖枝无所适从。
她耳根发热，小声应道：“我没有系统学习过……”
“正因为没被那些条条框框束缚，你才能设计出这么独特的视角。”
林疏月从包里取出一个牛皮本子：“你看这里，转折处的处理很有建筑感，而这是科班出身的人很难想到的。”
本子里是林疏月临摹的乔栖枝的设计图，旁边被她密密麻麻写满了标注。
乔栖枝看得入神，连陆青屿端着茶水站到身边都没察觉。
“皎皎，我说过你很特别。”男人给他们递上一杯热茶，声音里带着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