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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可拆卸袖扣
乔栖枝将花瓣组件放入超声波清洗机，水波震荡出细密的纹路。她注视着那些金属部件在液体中旋转，思绪却飘向了瑞士客户提供的陨石样本——那块带有维斯台登纹路的橄榄陨铁切片，在强光下会折射出奇异的金色光斑。
“男士袖扣……”她轻声自语，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工作台边缘的凹痕。这与鸢尾花婚戒截然不同的命题，突然在她脑海中撕开一道新的裂隙。
清洗机停止运转的嗡鸣将她拉回现实。乔栖枝戴上放大镜，取出清洗完毕的花瓣。水珠顺着金属表面滚落，在无影灯下折射出虹彩。这种转瞬即逝的光学现象突然给了她灵感。
“丽娜，把B-7号储物柜的钛合金板取来。”她的声音因兴奋而略微发紧，“还有上周到货的那台等离子抛光机。”
当钛合金板置于工作台上时，乔栖枝打开了光谱分析仪。这种航天级材料在特定波长下会呈现陨石般的纹理。她调整着参数，直到屏幕上的分子结构图与瑞士客户提供的陨石显微照片重叠。
等离子抛光机的蓝紫色电弧在钛板表面游走，金属逐渐显现出类似陨铁切面的维斯台登纹路。乔栖枝的呼吸随着电弧的节奏变得缓慢而深沉，仿佛整个人都融入了材料变形的微观世界中。
“乔老师，需要做阳极氧化处理吗？”小吴凑过来问道，手里的笔记本已经记满三页工艺参数。
乔栖枝摇头，镊子尖轻点钛板边缘：“自然氧化层更能模拟太空环境。”她突然转向激光雕刻机，“准备0.1毫米的钴铬合金丝，我们要做微陨石坑效果。”
工作室的恒温系统发出轻微嗡鸣。乔栖枝将温度调至23.5℃——这是模拟外层空间的热力学平衡点。在这样精确的环境控制下，激光束在钛合金表面蚀刻出的微型凹坑呈现出完美的六边形结构，就像真实陨石表面的撞击痕迹。
“真的太神奇了……”丽娜盯着电子显微镜的显示屏喃喃道。只见被放大1200倍的钛合金表面，那些人工制造的‘陨石坑’边缘竟自然形成了氧化结晶，与天然陨石的分形结构几乎无法区分。
乔栖枝的指尖悬停在数控机床的启动键上方。她突然改变了预设程序，将雕刻路径从直线改为混沌算法生成的曲线。这种非常规操作会让每个凹坑的形态都独一无二，就像宇宙中真实存在的陨石群。
当第一组钛合金袖扣雏形完成时，窗外的雨已经停了。夕阳透过云层，将工作室的玻璃墙染成琥珀色。乔栖枝举起袖扣对着光线转动，钛金属表面的纹路突然折射出与橄榄陨铁如出一辙的金色闪光。
“乔老师，还需要镶嵌黑曜石薄片吗？”小吴捧着首饰盒问道。而乔栖枝正将袖扣放入等离子清洗槽，观察着气泡在金属表面形成的图案：“不，纯粹的金属质感更能体现太空出的荒芜感。”
她停顿片刻，突然打开材料柜，“但我们可以试试用这个……”说着就取出一管纳米级金刚石粉末。这种实验室合成材料在电子显微镜下会呈现类似星际尘埃的棱镜结构。
当粉末被静电吸附在钛合金表面时，整对袖扣突然焕发出星云般的朦胧光晕。
“天呐，简直就像把星云戴在手腕上。”丽娜惊叹道，用手机镜头记录下这神奇的一刻时，乔栖枝却皱起眉，将袖扣置于紫外灯下检查。金刚石粉末的分布还不够均匀，某些区域形成了不自然的团簇。她打开离心机，重新调整了悬浮液的配比。
“去通知瑞士客户，”她头也不抬地对小吴说，“我们需要延长三天工期。”
离心机运转的嗡鸣声中，乔栖枝的思绪飘向了更深远的地方。这对袖扣不再只是简单的配饰，而成了某种宇宙密码的载体——那些精确到纳米的表面结构，正在无声讲述着陨石穿越亿万光年的故事。
当离心机停止运转时，工作室的门铃突然响起。陆青屿站在门外，手里拿着两杯咖啡，肩头还带着雨后的湿气。他的目光越过乔栖枝的肩膀，落在工作台上那对泛着星光的袖扣上。
“看来我打扰到艺术家了。”他轻声说，将咖啡杯放在空闲的台面上。乔栖枝接过咖啡，指尖触及杯壁发现温度刚刚好。
“瑞士银行的加急订单。”她简短解释道，转身调整离心机参数。液晶屏上的数字跳动变化，倒映在她瞳孔里如同某种外星密码。
陆青屿走近观察离心管里的悬浮液，鼻尖几乎贴上玻璃壁：“用金刚石粉末模拟宇宙尘埃？”他的呼吸在试管表面呵出一小片白雾，“我记得NASA有过类似的研究……”
乔栖枝的指尖在控制面板上停顿了一瞬。这个男人总能一眼看穿她最隐秘的创作逻辑，就像破译她脑中的加密文件。“陨石在穿越大气层时，”她不由自主地解释起来，“表面会附着电离层特有的微粒……”
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住，意识到自己正不自觉地分享着连助理都不知道的工艺细节。陆青屿嘴角微微上扬，从公文包取出平板电脑：“巧了，苏黎世联邦理工刚发表一篇关于星际物质磁化特性的论文。”
屏幕上是篇德文文献，配图中某种晶体结构与她正在制作的金刚石涂层惊人地相似。
工作室的灯光突然变得刺眼起来。乔栖枝眯起眼，感到某种奇妙的共鸣在胸腔震动。这种在专业领域被完全理解的感觉，比任何赞美都更令人心悸。
离心机发出完成的提示音。两人同时伸手去取试管，指尖在空气中短暂相触。陆青屿迅速收回手，却无法控制耳尖泛起的温度。
“我去准备电镀槽。”乔栖枝仓促转身，白大褂下摆扫过工作台，带起一阵微小的气流。
完成这一单后，她终于有时间瘫在办公椅上闭目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