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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在。”奚昀立刻起身。
“你改良的‘承露犁’，成效卓著，省力近半，深耕效果尤佳。”李承胤拿起案上一份工部的呈报，“利国利民之器必定有重用。着工部，即刻开足工坊马力，赶制此犁。首批优先配给灾后重建、地力贫瘠之州县。再由工部统筹，分发各州府官营造坊，务必尽快推广至民间，不得延误农时。”
“臣遵旨。”奚昀应声，随即补充道：“殿下放心，工部已调集能工巧匠，模具齐备，定能如期完成，惠泽万民。”
“好。”李承胤眼中掠过一丝满意，看向奚昀，“奚大人改良农具，功在当下，利在千秋。”
奚昀连忙拱手道：“殿下谬赞。能为天下农人略尽绵薄，乃臣之万幸。”他心中有些激荡，自己改良的农具能为国策所用，惠及万千黎庶，这份成就感远胜于任何虚名。
交代好各项事宜，李承胤在心中默默松了一口气，“新绩仁策，考绩、赋税、农事，皆已议定。此乃开万世太平之基业，非一朝一夕之功。诸位，当同心戮力。”
要紧政务议毕，几位老臣识趣地告退。殿内只剩下李承胤、奚昀、齐鸿之三人，以及侍立角落如同影子般的德阳公公。
气氛顿时轻松了不少。李承胤端起手边的清茶，浅浅啜了一口。
屏风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同样身着月白色常服、气质冷凝清峻的顾岚亭从里间缓步走出，极其自然地走到李承胤下首的一个空位，从容落座。
他清减了许多，不似先前那般健硕，瞧着更有文人风骨了些，对着看过来的奚昀和齐鸿之微微颔首示意。
李承胤只是抬起眼皮，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并未言语，仿佛顾岚亭的出现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奚昀看在眼里，心头顿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慨，嘴角忍不住勾起一丝“的促狭笑意，连忙端起茶杯掩饰。
齐鸿之也注意到了这一幕，他移开目光冷冷地“哼”了一声：“伤好多久了，装什么。”
奚昀：“……”
他一直觉得齐鸿之能娶上夫郎，完全是楼小公子一心向他，太过热情主动。除了楼羽眠，谁还要他啊，谁在他这张嘴里过一圈都得蜕层皮。
李承胤似乎并未察觉臣子们细微的心理活动，他端起手边的清茶，轻轻呷了一口，目光投向窗外葱茏的宫苑绿意，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罕见的、近乎闲聊的随意。
“你们说，若要这天下百姓，人人得饱暖，户户有余粮，幼有所养，老有所依……需要多久？”
这问题突如其来，带着帝王胸怀天下的沉重。殿内安静了一瞬。
氛围转变太快了，奚昀脸上的促狭笑意瞬间敛去，神色变得正经。
他略一沉吟，沉声道：“殿下，改革非一日之功，如同移山填海，需一代人，甚至几代人的不懈接力，方能积跬步以至千里。前路漫漫，非一蹴可就。臣以为，殿下或可……”
他顿了顿，眼中闪烁出智慧的、伟大的、磅礴的光芒，“或可先定下一个明确可期的目标，譬如，以一百年为限，规划蓝图，层层推进，谓之‘第一个一百年奋斗计划’。”
“第一个一百年奋斗计划……”李承胤低声重复着这几个字，凤眸之中精光闪烁，好生新鲜的词汇。
“奚兄所言极是，百年之期，既非遥不可及，亦非朝夕可成。足以涵括数代人之功业，亦能鞭策当下之人只争朝夕。”顾岚亭淡声附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