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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记得自己是什麽时候开始喜欢写的,
书本在求学时期是那麽的匮乏,
仅能将心中激烈的渴望与饥饿狠狠压着。
那时全是纸本,没有任何网路。
作为一个父母都忙於工作,
独自守家的丶过度孤独且经常吃不饱的青少年,
课本以外的书是稀有且昂贵的东西,几乎遥不可及。
学校附近有一两家书店,装满学用品与文具,
部分书籍有胶膜保护,书多美啊!
密丝特拉儿,拉金,休斯,普拉丝,奚尼。
埃斯普马克,特朗斯特罗默,史特兰白,
罗马尼亚的卡香。那神秘的标题,遥远的国家,
仅能从书背阅读的部分内容,难以抗拒地吸引着我。
我两手空空,没有任何除了买晚餐以外多馀的钱,
很长一段时期都是吃大白馒头涂一点辣椒酱作为主餐。
但我能使用多馀的时间,望着书背上的诗句,
仔细把每一个片段背诵下来,
并且像偷得了伊甸智慧果那样怀揣心虚的匆匆回家,
趁记忆鲜明,将诗句抄入课本或旧考卷的空白。
好像那样我就能解渴。
我曾经试着与当时的文科老师聊天。
并羞涩地拿出计算纸上的短句,
问老师识不识得这些字句的作者?
"在阴郁的日子里惟有和你欢愉时我的生命方闪现光芒。
彷佛明灭不定的萤火虫——你可盯随其飞踪,一闪一闪
在黑夜的橄榄树间。
在阴郁的日子里灵魂颓然坐着,了无生趣,
而肉体一径走向你。
夜空鸣叫如牛。
我们秘密地自宇宙挤奶,存活下来。"
老师说他没办法告诉我什麽。
他指了一本蓝色硬封面极厚的一本说文解字,
告诉我他比较擅长的是文字学丶声韵以及训诂。
选择读师范大学只因为父亲是个赌鬼,
把家里的一切都赌尽了,
连米都要妈妈去米行跪着赊帐才能换得一些。
公费读书可以让他有生命的出口,
挺直了脊梁站着活而不是跪地恳求。
他谈及往事时声音很柔和,但我能看到他眼底幽幽的恨。
由於没有人能给我指引,我仅能书店进了什麽书便看什麽。
猜测成文的背後可能隐藏着什麽可歌可泣的故事,
并在徒劳无功的想像,以及凌乱的创作後,
发现自己对於「拥有」和「没有」意味着什麽,知道得太过清晰尖锐了。
那是狭小且艰苦的区域。
所有人仅仅是为了活下去而分歧枝叶,长成各自狰狞的姿态。
可是你知道吗?
即使是那麽愚昧匮乏的生活,
竟然也能生出亲近亲爱的温柔感。
最要好的朋友,弘,总是和我在校内形影不离。
有发禁,我们的头发是一模一样的短。
他轮廓棱角深刻丶有着看似薄情的单眼皮,高壮而冷漠。
那冷的壳下,却能注意周遭人们的一切细节。
午休吃饭我都是半掩着铁盖吃的,
因为不想被别人看到,自己仅有白饭与中央几滴酱油。
起初我以为这位不熟识的同学,
强行挖走我一半的饭,是想找麻烦,
结果他将自己一半的配菜与肉塞到了我的饭盒内。
也没多说。
我们就这样笨拙的交易了几个月。
交易出一层说不清的朦胧感。
或许学生时代的喜欢就是这麽容易而廉价吧!
不过是一些菜。不过是几块肉。不过是半个荷包蛋。
咀嚼的时候觉得自己狼狈而几乎要配着睫间的咸涩吞咽。
谁对你好,就轻易地钻进心里。
你会视若珍宝而小心翼翼,正如DieterM.Graf〈无尽的小径〉
我强烈渴望夏日的
阴影,像孩子般:一只蜥蜴
躺卧於石头底下,
温热依旧的石头。也回想起
青苔,废墟,而今
发生了好多事:小径
曾在那儿,叶色微妙变化着
没有尽头,因为没有目的地
只在当时消逝。
弘便是那道阴影,
能够让脆弱的蜥蜴暂时远离烈阳曝晒的,
带一点温热的阴影。
当你喜欢着谁的时候,
总是想把世界最美好的部分从心底剖了出来给他。
我们在房间挨肩坐下,弘看着那些并不漂亮的字迹抄写而成的破碎字句,我还在期待我的朋友能与我一样汲取文字带来的美丽与颤栗。
我不时向他看去,想捕捉他的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