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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本是远离京城一个小镇上的裁缝。当年宫里缺裁缝把我父亲强征进了京城,我母亲只能跟着父亲千里迢迢而来。父亲每日一大早就去宫里做活,天黑了才回来。那段时间城里很乱,总是动不动就抓人。有一次,父亲好几日没回来。我母亲担忧,就乔装出去到宫门外打探父亲的消息,却得知父亲已经被杀了。”
烟柳哽咽起来。
裴千里有些不忍,皱紧眉头轻轻拍了拍烟柳的肩膀:“这些伤心事,你若不想说,便不用说给我听也没有关系。”
烟柳摇头,努力平复了自己,又接着说:“母亲不敢去问人父亲到底犯了什么罪,独自一人逃出了京城。五年前,我母亲为了让我远离京城,才告诉了我关于父亲的事情。她对我说,若不是那时她已经怀了我,绝没有活下去的勇气。为了不受父亲牵连,母亲也不许我跟任何人说这些。我就想知道我父亲到底得罪了谁才会惨死,所以瞒着母亲跑了出来,来到京城。”
后面的事情,她不说,裴千里大概也猜到了:一个未经世事的貌美女子独自来到京城才发现到处都是陷阱,到处都是饿狼。被人追赶,她不得不跑入了红烟楼。其实她也算是幸运的。如果她当时跑入的是京城另外一家青楼怡香院,命运就要更悲惨了。
难怪她总把他当英雄和救命恩人一般崇拜。想想自己的初衷是为了利用她们打探消息,裴千里不由得有些汗颜。
烟柳擦了擦眼泪:“其实我母亲的手艺比父亲还好,当年跟着父亲也学了不少制宫装的手艺。她想我有个谋生的本事,便把手艺都教给了我。所以,你若是有宫装图样,我应该能做出来。只是那些料子和丝线需要你去找。”
裴千里却不出声。
烟柳又说:“公子可是信不过我。”
裴千里摇头:“不不不,你母亲既然苦心带你离开,你还是不要暴露自己的好。宫装的事情,我会另外想办法。你千万不要鲁莽。”
烟柳一下站了起来:“公子啊,我除了会点女工,身无长处。现在好不容易能帮上你,你怎么不让我帮忙呢?你是不是看不起我这个烟花女子?”
“不是的。”裴千里见她急的眼泪要出来了,忙也站起来拍了拍她的肩膀,“莫着急。你不用为我做什么。我其实也不曾为你做过什么。”
“公子如何这样说。公子为我做的事情,我已经穷其一生都无法报答了,请公子务必给我一个机会。”烟柳捉住裴千里的衣襟,仰头看着他。
裴千里叹了口气,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烟柳啊。这个事情真的太危险。”
出去买东西的程海棠和韩冷香刚好回来,一推开门便见到这幅场面。
裴千里这才意识到自己跟烟柳的姿势十分暧昧,推开烟柳反而显得心虚也让烟柳更难受,不推开她似乎又好像在挑衅,所以进退两难。
程海棠愣了一下之后,不住地拿眼偷瞟韩冷香。
韩冷香却好像完全没看见,对烟柳点了点头:“烟柳姑娘,你来了。”
裴千里尴尬地僵硬在那里,看着韩冷香无视他直接进去了。
烟柳也注意到了气氛不对,讪讪退了一步对行了个礼:“公子,我先告辞了。”
裴千里还未说话,烟柳便转身飘然而去。
这两女人明显是杠上了,女人真麻烦……
裴千里无奈轻叹后,发现自己怀里的图样不见了。
肯定是是烟柳刚才趁他不注意把图样拿走了。
他忙追了出去。
只是门外哪还有烟柳的影子?
“呦,别追了。这么舍不得啊?不是天天见面吗?”程海棠酸不拉唧地哼了一声。
裴千里没理程海棠,皱眉想:烟柳一时半会找不到料子,也动不了手,况且烟柳的脾气很拗,现在正跟韩冷香较劲,不好劝服。他只能改日再去去红烟楼把图样追回来了。
此刻最重要的是回头先安抚韩冷香。
厨房里,大婶缩在角落里,惊悚地看着韩冷香。
韩冷香手里拿着一把菜刀,收起刀落,那条原本已经死了的鱼立刻身首异处。
裴千里站在门口,不由自主打了个寒战,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厨娘见裴千里来了,忙尴尬地点头微笑,然后贴着墙悄悄溜了出去。
韩冷香侧头冷冷望着裴千里:“干嘛?”
裴千里干笑了一声:“烟柳来找我只是要我帮忙。”
他不由自主就说了谎。因为实话实说的话,估计韩冷香更生气。
韩冷香冷冷一笑:“裴公子不用跟我解释,我又是裴公子的什么人?”
“你这么说,就没意思了。”裴千里苦着脸。
她红了眼眶:“说起来,我和她也没有区别,只是住的地方不一样。”
裴千里见她越说越不像话,忙上前抱着她:“你想多了。你自然跟她是不同。我跟她好歹也认识四五年了,也常麻烦她。她有事来找我,我总不能一口回绝吧。”
韩冷香如今一冷静下来才觉得自己有些大题小作,无理取闹了。可是她又拉不下面子承认,只能赌气说:“你爱跟谁跟谁,关我什么事?!”
裴千里叹气:“其实我倒是想你跟我拉开点距离的好,不然以后会被我牵连。”
这一件一件事情查下来,他觉得自己越陷越深,越缠越紧。过去他以为只是误入泥坑,现在才发现原来他自己很有可能也是这个大谜题中的一部分,才会不管跑多远都会被拉回来。而他身边的人都是谜团中的一个点,命中注定一个接一个来到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