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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抱抱她,身后却只有寂静。程海棠彻底心灰意冷,泪水夺眶而出,加快步子走了。
程海棠走的时候没有带走任何东西。裴千里也只跟韩冷香把她送出城门就回来了。因为他知道崔景初肯定会派人暗中将程海棠送到家,所以他就不操这个心了。裴千里把韩冷香送回家便出来找崔景初,然后把他拦在了大街上:“少将军,借一步说话。”
崔景初望向别处:“有话就在这里说。”
“也好。”裴千里也放冷了语气,“你要我查的事情还查不查?”
“查。”
“那就帮我保护好韩冷香和我身边的人,再有谁出半点差错,我们之间的约定就此一笔勾销。”
裴千里说完就走,也不给崔景初一点说话的机会。
人们总是健忘的,不管是谁离开,都很快会被人忘记。虽然蒋元瀚死了,乌衣帮解散了,可是城中依旧很热闹。
崔景裕今日公务繁忙,处理完出府衙的时候天都黑了。街道上到处都挂着灯,熙熙攘攘人来人往。
想想似乎是要到中秋了。城中未婚男女借观灯相亲的习俗由来已久,所以好多人家提前几日就会用灯把好位置占住。
崔景裕下了马,让人牵着远远跟在后面,自己慢慢从人群里穿过去。
河边柳树上也挂了各种灯,灼灼灯光跟河面的投影交相辉映,倒是比平日多了几分别样的美丽。
在边关时,因为他们随时要提防敌人来扰,所以基本不过节。他小时候倒是曾跟母亲出来逛过京城灯会,只是时隔多年,有些淡忘了。
好像他第一次看见顾翩跹就是在灯会上。那时候,她还是小女娃娃,如今他对她的眉眼已经记不清楚了,只记得柳枝翠竹般素雅脱俗。大概他第一次愿意去红烟楼是因为听见绿袖这个名字,之后又不断再去,也是因为第一眼见到绿袖就觉得绿袖的姿容跟顾翩跹有些像。
谁也想不到,那么清新脱俗的女人,最后竟然用最势利最俗气的方法结束了他们之间的婚约。
忽然被人撞了一下,崔景裕回过神来,有些懊恼他怎么忽然又想起顾翩跹来了。
“对不住。”他忙跟对方赔礼。
对方是个穿着浅绿色衣服的女子,浅笑摇手:“不妨事,我自己也是看灯看得入了迷,才撞到公子。”她的气息和声音都如微风拂过竹林。
公子……崔景裕笑了笑。好久没有人这么称呼他了。想这京城里不认识他的人也不多,这女人一定是刚到京城的。他今日未穿官服也不曾着盔甲,是容易被认错。
“不妨事。”崔景裕点点头就要走。
只是那女子却站在那里茫然四顾似乎不知道该往何处去。
崔景裕回头看了看。她肯定是迷路了。晚上只有主街上有灯,别处看着都一样。初来乍到的人这个时候是很容易迷路。虽然这女子不认得他,他却觉得她眼熟,既然撞到了也是缘分,索性帮人一把。
“小姐要去何处?”崔景裕又走回来问。
“我要回悦来客栈。烦劳公子给我指个方向。”
崔景裕朝远处的亲兵摆摆手:“你送这位小姐回去。”
他说完就不再逗留,也不再流连于街市,直接回了将军府。
因为他知道,虽然已经娶了绿袖,他却依旧是各个达官贵人家小姐的理想夫婿人选。因为绿袖的出身让她们以为只要能进将军府就能做大。
刚才那女子一看便是大户人家出身,身边却连一个丫鬟仆人老妈子也没有,十有八九一直派人盯着他,等到他下马独自穿行时,便假装不慎撞了上来。
他可以善良温和,但是不可以不防备有心之人。他从不信什么天上掉下来的艳遇,一切偶遇都只是精心设计和别有用心的计划。那个女人绝对不会住在什么客栈,更不可能迷路。
绿袖在房中缝制孩子的衣服,竟然靠在榻上睡着了。线团从手中掉落,滚到了门边。
崔景裕的心立刻柔软得像是她手中的丝绸。他轻手轻脚走过去,将绿袖手里的东西取出来,然后小心翼翼将她抱起放在床上。
绿袖的眼皮却忽然动了动,醒了过来。
“你回来了?”她的声音有些慵懒。
“嗯。”崔景裕吻了吻她的额头,“这些手工活叫府上的丫鬟们做就好,你不要太辛苦了。”
“闲着太无聊了。”绿袖笑了笑,起身帮他解衣换衫,“过几日我想去静心庵祈福。”
崔景裕看了看她微微凸起的肚子:“路途颠簸,你这身子受得了吗?”
“现在不去,过一阵子更动不了了。”
“好,反正中秋是休沐日。让下人们抬着你上山,应该也没有大妨碍。”
反正他不喜欢热闹也对灯市没有兴趣,索性找个安静的地方住几日。
崔景裕跟崔夫人禀告了这件事,崔夫人年级大了之后也一心向佛,自然不会不同意。
中秋日这天,崔景裕便让人抬了果品,用一顶软轿抬着绿袖去了静心庵。
自从红玉来了这里后,静心庵看着没有什么变化,但是里面的装璜摆设却比原来豪华了许多。这是因为独孤珏时不时叫人送些东西过来,不知不觉就把静心庵的客房的东西整个换了。
崔景裕知道绿袖来这里祈福是假,见红玉是真。
烟柳死后,她看着没什么反应,心情却差了很多。听人说女子怀孕之后脾气都会变得很奇怪,崔景裕怕她憋出毛病来,索性假装不知道,带她来山中静心。
住持扶着绿袖进去了,崔景裕便一个人被留在了大殿上。
远远闻到桂花的香气,崔景裕想起静心庵偏殿后有一株两人合抱粗细的老桂花。此时应正是桂花开花的时候,不如去看看消磨时间。
他这么想着便慢慢踱了过去。
越靠近香气越发浓烈,转过转角,那颗桂花树便出现在眼前。
崔景裕惊艳得停下了脚步。
一团团一簇簇银色桂花熙熙攘攘挂在墨黑的虬枝上,映着雪白的墙,黑色的瓦,正是一副绝美的水墨画。
崔景裕背着手默默欣赏,心里叹息可惜身边没有笔墨纸砚,不然画下来倒是挺好。他跟崔景初不同,他不喜欢打打杀杀,更不想上战场。学武也是因为出身将门的不得以而为之。
他更喜欢找个地方,每日烹茶吟诗弹琴作画。
一转头却发现廊下原来有人在作画,崔景裕心生好奇靠了过去。
那人只用寥寥几笔便画出枝叶,然后热闹的桂花便拱现在枝头活灵活现,很有韵味。那纸上的桂花与树上的桂花交相呼应,仿佛也能散发香气。
“好。”崔景裕不知不觉赞叹出声。
那人受惊抬头,与崔景裕对视。崔景裕看清楚那人越发惊讶:她竟然是几日前撞到他怀里的那个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