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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暮霖的大眼睛灵动流转,如水银里泡着的黑珠子,十分好看。她望着裴千里好一会,才忽然红了脸,退了一步。
裴千里哭笑不得:方才明明是她来堵他,这会儿她又害羞了。
不管赵暮霖是真心还是假意,反正他都不打算承认。
裴千里冲赵暮霖一拱手:“小姐真的认错人了。小人还有事,先行告辞了。”
赵暮霖却追了上来:“诶,你别急着走啊。”
裴千里皱眉:被她纠缠上就完了,以后他回红烟楼还得甩开她。
裴千里看了看身边的围墙,忽然下蹲起跳,跃上墙头,然后跳进了院子。
虽然只是一个院子却对着数个巷子,通向到附近任何一条街,赵慕烟一个娇滴滴的小姐,肯定追不上了。
裴千里一边走一边脱了外袍露出里面贩夫走卒常穿的短布衫,然后换了个面具,从另外一边出去了。
赵慕霖果然没再跟上来。
裴千里掸了掸衣袖上的灰尘,昂首阔步而去。
回到红烟楼,裴千里叫姚夫人拿来最好的玉冰醇,准备了几个好菜,把蒋大头请了过来。
蒋大头远远闻到酒香味,口水淌了一胸襟,不管裴千里要说什么,先灌了自己三大杯,然后吃了几口菜,又喝了三杯,才放慢了速度。
为了防止他心软偷偷给蒋元瀚酒喝,裴千里把他的酒也禁了。
蒋大头为了配合裴千里,硬是忍着没偷偷出去买酒,于是被憋成了这副模样。
“你要问啥,说吧。”他终于停了下来,抬头却发现裴千里红了眼眶。
裴千里眨了眨眼,清了清嗓子:“我想问,西街那家现在开‘张氏医馆’的房产,二十年前可是开的一家饭铺?”
蒋大头想了想:“是。你咋知道这陈芝麻烂谷子的事?”
诶?他记得,太好了。裴千里忙趁热打铁:“可是姓吴?”
“是。”
“可叫吴渊之?”
“是。”
“他现在何处?”
“不知道?”
“不在京城吗?”
“不在。那个院子之前荒废了很久,他应该一直不在京城,不然为何不住也不卖?”
裴千里愣了:太奇怪了。不核实文书,户部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盖章。因为原房主回来,肯定要打官司。闹到上面去,户部少说也要被判个渎职。
“你肯定?吴渊之可有子嗣?会不会是子嗣在京城,您不知道?”
“咳,吴渊之就是个吊儿郎当的光棍。当年开饭馆的时候,他也是开一天不开一天,穷得叮当响。聚宝阁失火之后没多久,他也离开京城了。”蒋大头往嘴里塞了一个鸡腿。
裴千里皱眉:“这跟聚宝阁有什么关系?”
“不知道,反正聚宝阁失火之后,很多人都离开京城了。”蒋大头吐出骨头,叹了一口气,“可能大家都心寒了。裴掌柜那么好的人,都落到如此下场。”
裴千里点了点头,有些失望。他本不想追究地契的事,可是现在一看,只有张志远知道吴家人的下落,不能不问了。
房门忽然被人从里面踹开,蒋元瀚冲了出来。
为了防止蒋元瀚来抢酒喝,打搅他跟蒋大头的谈话,裴千里一回来就先把蒋元瀚点了穴放在房间,还上了锁。
没想到,蒋元瀚竟然这么快就冲破了穴道。
裴千里想也不想拿起桌上的一个杯子朝蒋元瀚扔了过去。
蒋大头十分默契地把整个酒坛子拿了起来,仰起头往嘴里倒。
蒋元瀚利落地闪开裴千里扔过来的杯子后,冲蒋大头大叫:“喂,爹,给我留一口。”
裴千里又拿起一个碟子扔过去。
蒋元瀚一拳打碎了盘子,得意地说:“呵呵,你未必也太小看我了。一个盘子也能挡住本大爷吗?”蒋元瀚话音刚落,发现自己不能动了。
原来盘子后面还跟着一粒花生。那粒花生精准地擦着他的拳头和胳膊过去,正好打在他穴位上。
现在他只能干瞪眼却不能动了。
蒋元瀚怒吼了一声::“无耻!竟然敢偷袭本大爷。你有本事把本大爷松开,我们好好来一场。”
裴千里没理他,悠然地坐下。
蒋大头刚好把酒喝完,满意地打了个大大的嗝:“好酒,好酒。红烟楼的玉冰醇真是天下第一。”
蒋元瀚睚眦欲裂:“我恨你们!!”
裴千里再次出门时,特地换了个满脸皱纹,眉毛粗到像毛毛虫,嘴巴厚到像含了个的丑陋香肠面具,还带了副假的龅牙,穿了件灰色衣裳。他在腰间缠了许多东西,让自己看起来比原来要肥胖许多,然后挑了个人最多的时候出门。
街上人来人往,许多人跟他穿得一样。
韩冷香和程海棠跟裴千里在外面的巷子里擦肩而过,硬是没能认出他来。
裴千里对这个效果很满意。
那赵慕霖站在昨日遇见裴千里的街市边上的成衣店里,装模作样看衣料,其实一直用眼睛瞟着街上,分明就是在等他。
裴千里故意走出了外八字。他就不信,他都这样了,她还能认出他来!
那赵慕霖一看见裴千里,忽然眯起了眼。
裴千里十分镇定自信,不慌不忙按照他的节奏接着前进。
赵慕霖放下手里的东西朝这边走了过来。
身边少说有四五个跟他穿相同衣服身材相似的人,裴千里想:或许她是看到了别人。
那赵慕霖却穿过汹涌的人流,径直走过来,精准地捉住了裴千里的胳膊:“老伯,跟我谈谈。”
裴千里吓得打了个哆嗦:讲真。他对自己的易容术还是挺有把握的,毕竟连裴乞丐都被他骗了好多次。这个赵慕霖到底是什么火眼金睛,还是在他身上做了记号?为什么一眼就能认出他来。
裴千里还不死心,用某处的方言,沙哑着嗓子说:“哎呀,小姐。不要这样拉拉扯扯的。”
赵慕霖笑嘻嘻:“我可以松手,不过你不可以跑,不然我就叫非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