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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姚夫人常忍不住这么问裴千里。
裴千里总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回答：“乱世中多的是身不由己的可怜人。既然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跟现在没关系，没什么好问的。以后你只要把我当主人，我便绝不会亏待你。”此后姚夫人确实也是竭力帮裴千里，裴千里也遵守了诺言，从没亏待过她。
当时裴千里找了个跟姚夫人身形差不多的女尸让姚夫人把她用来易容的面具给女尸带上。裴千里和姚夫人以为官府和暗卫相信了，所以才停止追杀姚夫人。
后来裴千里想来，应该是老太监知道他的身份，在暗中帮他。
想起往事，两人都有些动容。
姚夫人眼泪涟涟：“我若不是为了南国的家人安全，绝不会瞒着公子再跟南国联系，就当自己死了。”
裴千里摇了摇头：“我说过，每个人都有身不由己，没有关系。”
姚夫人稍稍定了定才说：“当年先帝听说韩向光和韩安国父子有反心，便将只有十八九岁的我派去王府做眼线。我被管家安排到小王爷韩玳瑁身边做贴身侍女。”
裴千里一直把不准姚夫人到底是谁的人，如今听她这么说，才放下心来。难怪姚夫人对韩冷香那么尽心尽力，原来她原本就是先帝的人。
姚夫人接着说：“我查到那个古怪的影壁在打雷下雨时能产生龙从井中一跃冲天的奇景，正要报告给皇上，却被通知想办法从王府脱身去北国做卧底。当时的我是不愿意背井离乡的，可是想想自己要是被王府知道是先帝的奸细，定没有好果子吃，假死去北国才是最好的脱身办法。”
裴千里一挑眉：“你是到底如何脱身的？”
姚夫人笑了笑：“公子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裴千里微微摇头：“我只知道个大概，对其中有些细节却还不清楚。”
“我发现在满月的月光之下那个影壁会让人看不见站在井边的人，然后寻了一个月圆之夜，特地叫了同时值夜的女伴一起出来如厕，利用这一点，让她以为我掉到了井里。其实我只是在亵衣里穿了一套黑色的夜行衣，走进井边时，立刻把白衣服扯下来扔到井里，然后迅速跳上旁边的大树上。”
裴千里点头：“嗯。本来夜里人的眼神就不好，你又穿着黑衣服融入树影中让人不容易发现。目击者是个胆小的年轻女子，害怕和慌乱之下看到井中你的衣服自然就会以为你掉入了井中。”说起来，这个过程几乎跟他看到那个女鬼消失的过程一模一样。
“是，为了防止他们打捞，我趁她跑开去叫人时，将早准备好的女尸塞进了井里，然后才离开。”
“那些人看到女尸却因为井口狭小没法把女尸捞上来确认，也没想到你会这么做，所以就对你淹死了这件事坚信不疑。”
“从此我就在南国成了个死人，回不来了。二十年，我已经从给一个少女变成了夫人，容貌改变很大，认识我的人又基本上都死了，也没有人会怀疑我，我才能又回来。如今，我的家人对外还是宣称我是远方来的亲戚。”
裴千里站起来拱手：“多谢夫人坦诚相告。夫人请放心，这件事我不会对任何人说。也绝不会让你的亲人受到连累。”
姚夫人也郑重向裴千里行礼：“一直没能把身世对公子说清楚，让我如梗在喉。如今能向公子坦白让我如释重负，多谢公子的体谅。”
裴千里想了想：“我还有几个小问题想要请教夫人。”
姚夫人微笑：“公子尽管说。我把这件事说清楚了，就没有什么别的可以隐瞒的了。”
“你在王府时，跟韩玳瑁的感情是否很好。”
“是，公子如何知道？”
“我想你肯定跟他感情很好，不然你也不用假死脱身，只要随便犯点错让自己被赶出来便可。”
姚夫人轻轻叹气：“虽然小王爷被人诟病愚笨荒唐，却奇怪地与我很投缘。他对我是很依赖。老王爷和王爷溺爱小王爷，为了确保我留在王府，给我的月俸跟半个主子差不多。我觉得不管我犯什么错，他们都不会让我离开。况且我若是做得太明显，他们定会起疑，所以只能出此下策了。”
裴千里问：“你在王府时原来住在哪里？”
姚夫人想了想，回答：“住在侍女们住的院子里。单独一个房间，听说王府的侍女们如今还住在那个院子里。”
裴千里若有所思点头：如此，他大概能猜到那个采花贼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