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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千里有些微微醉意,胆子也比平日大了许多,把酒壶一放:“崔将军,你得搞清楚。我先来,然后你再坐到隔壁。要说偷听也是你偷听我。”
崔景初瞥了一眼老鸨。
老鸨忙点头:“是是是,裴公子一早就来了,一个人在房间喝酒。”
崔景初走进去,一掀袍子坐在了裴千里的对面:“既然这样,就一起喝吧,还省的你鬼鬼祟祟。”
裴千里不怕死的摇头:“我没钱付将军的花销。”
“我请你。”崔景初眯眼望着裴千里,咬牙切齿地说。
裴千里怕他再拒绝,崔景初要发飙,只能哼了一声:“那就一起呗。”
老鸨忙叫人又弄新的酒菜上来,撤了原来的,把门重新又关上。
独对着崔景初,裴千里刚刚才好一点的心情又变得很沉重。
崔景初主动给裴千里倒了一杯酒。
裴千里微微皱眉:他这种无事不烧香的人忽然这么平易近人,怕是在打的什么算盘。
崔景初却什么也不说,只管给裴千里和自己倒酒。
裴千里一喝完,他就倒,绝不让杯子空着,然后较劲一般得也喝得很快。裴千里一杯来一杯去,喝了许多,脑子晕晕的,终于受不了把酒杯一放:“不喝了,你有话就直说!!到底想要我干什么?”
“不用你干什么。”崔景初的平日白的发冷的脸上也染上了红晕,“想喝就继续,不喝就滚。”
裴千里只能任他再倒。
一刻钟后,桌上便满是空坛子。
裴千里和崔景初从最初的正襟危坐都变成了歪歪斜斜的半倚半靠。
裴千里不怕死地指着崔景初,大着舌头说:“我最讨厌你这种人了。打着官府的旗号,嘴里说什么兼济天下,恩泽众生,其实干得都是男盗女娼,杀人放火的勾当。”
崔景初稍好,也有些含糊:“胡说,为将者,上阵杀敌,下阵擒贼,为国流血流汗,绝对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切,说得好像真的一样,我又不是没见过你跟着崔将军耀武扬威的样子。你这种人啊,含着金汤勺出生,哪知道吃不饱穿不暖的痛苦。”
崔景初忽然坐直身子,盯着某处发呆,不出声。
裴千里一拍桌子:“干嘛?我说错了吗?你不要哄我说,你也要过饭!”
崔景初皱眉,似在苦苦思索,许久才说:“说不定,我还真是要饭的,不是崔将军的亲生儿子。”
裴千里沉默了一下,忽然拍着桌子大笑:“哈哈哈,笑死我了。还高冷将军,朝廷要员!你都多大的人了,竟然会有这么幼稚的想法。饭太稀一直以为它是我生的,直到它看见母猫生小猫。嘿嘿嘿也这么想过。”
崔景初不出声,只小口抿着杯子里的酒。
“人都是这么奇怪,有父母的人总怀疑自己是被捡来的,真正的孤儿却总相信父母还在某处等着他。”
裴千里前半句说的崔景初,后半句却是说的自己。
喉头忽然像是堵了什么东西,让他无法再说下去。他垂下眼,狠狠灌了自己一杯。
他的父母还在吗?如果还在,怎么这么多年,不管怎么找都杳无音信。
乐观一点,他父母可能跟老奴一样是卖身的奴隶,因为不想让他继续这种人生,才要狠心将他抛弃。
可是如果是为了他好,为什么不找个好人家门口放着,却要在冰天雪地里狠心把他抛在河里?所以他们一定是特别讨厌他吧。如果真的恨他,为何又不干脆掐死他还要让他独自在冰冷的河水里挣扎?
这些事情这么多年一直萦绕在他心头如挥之不去的魔咒。如果不弄清楚,他永远也无法自由,永远也不能真正快乐。
裴千里抬头发现崔景初正若有所思盯着他,忙堆起笑脸:“我说你,锦衣玉食,出入前呼后拥,崔将军委你以重任,不是亲生的如何会对你这么好?你有这个想法总是要有点根据吧?”
崔景初脸上带着少有的哀伤和阴郁:“从小,我就觉得我母亲不待见我。我都是奶娘带大的。母亲见到我总是客气的,有礼的,从没有像见到兄长和姐姐那样不由自主露出慈爱的微笑。”
“家里有几个孩子的时候,总会有孩子觉得父母偏心。你看李家,分明李老爷对四个孩子都不错,可是偏偏却有人觉得偏心。”
“不。”崔景初摇头,“不是偏心,是生分。父亲也是这样,虽然我所有的吃穿用度都跟哥哥一样,有时候比他还好。只是他对我,与其说是儿子,倒不如说是一个暂且做客家中的贵人。倒是哥哥姐姐,对我更关爱。我问过我奶娘,奶娘说,生我的时候,她也在产房外,是我想多了。这种感觉就像只有父母知道我不是亲生的,却瞒着其他人。”
裴千里皱眉:听崔景初说的,还真像那么回事。崔景初并不是那种多愁善感的文弱书生,有这种感觉,绝对不会是一次两次的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