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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翩跹坐下后，温柔浅笑：“我本来应该早来看夫人的。”
“姐姐客气了。”
“我进门得晚，以后还要拜托夫人多加照看。”
“姐姐哪里话，是姐姐要多照顾我。”
“听说你喜欢漱芳斋的点心，所以我今日特地买了些来。”
“多谢。”绿袖叫人接了。
顾翩跹又坐了坐便走了。
绿袖说自己刚好饿了，便叫人端了茶来，吃点心。
夜里，崔景裕被绿袖的呻吟声惊醒，忙起来查看。
“你这是怎么了？”见绿袖脸色苍白表情痛苦，崔景裕十分紧张。
“不知何故，腹中疼痛难忍。”绿袖喘息着说。
算算日子，她还有两个多月才能生，怎么会忽然就肚子痛？
崔景裕忙叫人去请老夫人和御医。
绿袖忽然‘哇’地一声吐出一口血。
崔景裕吓得手脚冰凉，抱着绿袖，连声问侍女们：“你们这些糊涂东西，到底怎么侍候夫人的？”
侍女们跪了一地，哆哆嗦嗦回答说：“今日夫人没出门，也未曾滑倒磕碰。”
崔景裕只觉得被子湿湿的，掀开一看，绿袖身下竟然已经染红了一片。
他急得眼泪直流，声音颤抖着大叫：“御医怎么还不来。”
御医被快得像要飞起来的马车颠得都有些神志不清，然后被按在床前。他惊魂未定喘息未定，见绿袖脸色这么难看也不敢耽搁，忙给她把脉。
“夫人是滑胎之症。”御医沉吟许久才哆哆嗦嗦地回答。
崔景裕一把揪住御医的领子：“都已经七个月了，怎么会忽然滑胎？”
“叫人请裴公子来。他有办法。”绿袖说完这句话就晕了。
裴千里来速度就比御医要快得多了。虽然他不认同绿袖的有些做法，也没有办法对她置之不理。
他给绿袖检查过之后说：“她中了毒。”
“如今如何是好？”
“弄多点新鲜蛋清来，喂她吃下去。”
虽然从嘴角下淅淅沥沥流下来的多，绿袖好歹还是吞下去了一些，不一会就醒了。
御医又开了几贴安胎的药，便被请到一旁暂作休息去了。
“这到底是什么毒？”
“蜀地苗家的一种草药。这药无色无味，只要不跟桂花同吃，寻常人误食对身体没有什么坏处。可是孕妇吃了却会腹痛流血，被误诊为自然滑胎。这个药虽然厉害，却能用茶水才能辨别出。”
“若常人将其与桂花同吃会如何？”
“便会七窍流血，如同中了砒霜一般。”
“这是要置我儿和我夫人于死地，谁这么狠毒和大胆。”
崔景裕脸色阴沉，也顾不得裴千里还在这里，把绿袖的侍女们都叫来。
侍女们跪了一地。
“今日夫人吃了什么？”崔景裕此刻如罗刹一般吓人。
侍女们吓得话都说不清楚了，只有一个胆子大点的微微颤颤回答：“夫人只吃了几块糕点。”
“什么糕点？”
侍女犹豫许久不出声。
崔景裕眯起眼寒光微聚：“还要我动刑，你们才肯说吗？”
“是顾小姐带来的。”
崔景裕手脚冰凉：顾大人这些年待的地方也是蜀地。那个糕点他下午也吃了一块。
裴千里也皱起眉头来：顾翩跹如何会这么肤浅和不小心？
“糕点呢？”
侍女们忙把剩了的糕点拿过来。
崔景裕看了看裴千里。裴千里接过，取了一杯茶，掰了一块扔在茶里，雪白的糕点立刻变成了蓝色。
糕点里果然下了毒。崔景裕要紧牙关，攥紧了握着把手的手。
椅子的把手卡卡作响，似乎随时就会裂开。
崔景裕站起来取了外袍要走。裴千里拦住他：“将军去哪里？”
“拿解药。”崔景裕冷冷回答。
裴千里叹气：“如今药效已经发作，拿回解药也没有用，幸好少夫人吃得不多，现在就看孩子够不够强了。将军如今最要紧的便是看着少夫人，这样跑来跑去，万一中间少夫人要是再有什么不舒服，你也赶不回来……”他已经说得够隐晦了。其实他想说，如果运气不好，可能孩子大人都保不住，崔景裕要是不在家，很有可能见不到绿袖最后一面。
崔景裕自然是听明白了，看了一眼喝过药沉沉睡去的绿袖，红了眼眶，坐在床边握着绿袖的手不再说话。
裴千里也不敢离开，在桌边支着头假寐。
他们忐忑等待了一夜，绿袖睡得很安稳，没有再出血也再没说哪里疼。
“万幸，万幸。”御医给绿袖把过脉之后说，“幸好发现得早。大人小孩都平安无事了。如今夫人只要安心静养，应该就无恙了。”
崔景裕送走太医，走回来对裴千里深深作揖。
裴千里见他行大礼，也忙站起来回礼。
“这一次多谢裴公子，此恩待我日后回报。我要出去办点事情，请裴公子再辛苦一下，帮我看着拙荆。”
裴千里知道崔景裕担心期间绿袖又出什么问题，而崔常安他们不知就里无法应对才要他留下。他也知道崔景裕要去干什么，便回答：“将军放心，我与夫人是多年的好友，自会守在这里保她安然无恙。”
崔景裕不再说什么，径直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