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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冰越回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凌晨。
她出卖了江蓝栀秦宇超自然放过了她。
她拖着难受的身体回到房间，打开灯看到桌上放着一支药膏。
药膏底下还压着一张纸条，上面是江蓝栀整洁的字迹。
——脖子记得擦药。
一时，凌冰越如鲠在喉，鼻腔一股酸气升起，呛红了她的眼睛。
她知道园区内的老板不能和底下员工有私情，秦宇超和祁彻又是对头。
秦宇超让她盯着江蓝栀无非就是想抓住江蓝栀的把柄，然后整祁彻。
她知道她这么做会给江蓝栀带来麻烦。
但是她别无选择，家人是她最后的底线。
她用力地捏着手中的药膏，眼里流露着深深的自责。
双手不自觉地颤抖着，仿佛有千斤重担压在她身上但是又感到无能无力。
她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去到了江蓝栀的宿舍。
江蓝栀已经睡了，见这个点凌冰越还来找她着实有些诧异。
“蓝栀。”凌冰越身着长衣长裤，抱着一个枕头望着她：“我今晚想和你睡。”
话落，凌冰越忍着身上的疼痛一个蹦跶滚上了她的床，丝毫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江蓝栀训练累了，没时间和她掰扯，也默许了。
一米五的床上，两人静静地躺着。
“蓝栀，我们好多年没一起睡过了，上次在一起睡还是大一的时候呢！”
“嗯。”
“蓝栀，让我摸摸，看看你的胸现在有多大！”凌冰越调皮地朝她胸前袭去。
江蓝栀一个翻身躲开了她的手：“凌冰越，你好猥琐。”
“我们当年还一起洗澡呢，又不是没见过。”
“你今天吃错药了？”
“没有啦，就想和你一起回忆回忆曾经我们的青葱岁月嘛。”
“说得你现在已经古稀之年了似的。”
凌冰越笑了笑，沉默了一会儿，猝不及防地转移了话题。
“蓝栀，你真的原谅我了吗？”
江蓝栀没有正面回答她：“你上次不是问过这个问题了。”
上次是问过了。
但凌冰越不傻，虽然和江蓝栀和好了，但是这一个多月以来，她总能感受到江蓝栀心里始终对她有一层隔阂。
那道隔阂好像一个透明的屏障，看不见，摸不着。
阻隔着她们无话不说、亲密无间的曾经。
凌冰越看出来江蓝栀不想回答，果断结束了这个话题。
缓了一会儿，她才慢慢道：“蓝栀，对不起……”
“这话你上次也已经说过了。”
凌冰越在被窝里掐了掐她的腰，哼道：“我再说一遍不行啊？”
江蓝栀没有理她。
就在凌冰越以为江蓝栀要睡着的时候，她才听到耳旁传来一阵释怀的声音。
“冰越，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我没有多余的时间去记恨一个人。好好活下去，我们一起回国。别想多了，赶紧睡吧。”
江蓝栀的意思，她明白了。
她已经原谅她了。
可此刻她的心却在撕裂。
她为自己的自私和虚伪深感愧疚，对自己曾经的过错和今晚的背叛感到痛心。
江蓝栀竟然还原谅她……
她何德何能啊……
“蓝栀，晚安。”
说完，她翻身背对着江蓝栀，借着黑夜，眼眶里那滴忍了好久的泪水终究还是溢了出来。
……
第二天江蓝栀从密室训练完回到医院，刚踏进医院门就撞上了面色凝重的骆昂。
“骆昂，你怎么了？慌慌张张的。”江蓝栀问。
骆昂沉声：“凌冰越出事了。”
江蓝栀心头一跳：“她怎么了？”
“你跟我来。”
江蓝栀随骆昂来到医院手术室。
一进门便看见凌冰越躺在手术台上，嘴里大口地涌着鲜血，模样惨白骇目，奄奄一息。
江蓝栀先是一愣，随即冲上前。
她还未开口，骆昂的声音响了起来。
“今早我在前台看她迟迟没来上班，便让人去宿舍找她，才发现她在宿舍喝了一瓶乙二醇……”
乙二醇！
江蓝栀脑子一嗡！
乙二醇是一种乙醇同源的化学品，一般在实验室被用作溶液，人类致死剂量估计为每公斤体重1.6克。
而她一口气喝下一瓶，约五百克，几乎是致死量的好几倍！
凌冰越这是下定决心不让自己活……
江蓝栀强压心头的仓皇，也没时间过问其他。
明知毫无希望但还是自欺欺人地朝骆昂开口：“开始抢救！洗胃、肠道排污、启动血液灌流和透析，抓紧时间过滤她身体里的毒素和炎症因子。快！”
骆昂无动于衷，皱着眉头。
“江医生，晚了。该做的我都已经做了，她服量太多，体内乳酸值已经高于检测上限。重度代谢性酸中毒造成严重肾功能衰竭。直白地说，只能等死了……”
等死……
她明明才和凌冰越刚和好……
为什么会这样……
江蓝栀花了好大的勇气才把目光移到凌冰越身上。
她衣衫染血，刺眼的红色对比她灰白的面容尤其醒目。
她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表情明明很痛苦，却又能看出几分解脱。
“蓝……栀……”凌冰越微弱的声线飘进了她的耳腔。
江蓝栀弯下腰，强忍着泪，一脸无解：“冰越……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凌冰越尝试着去拉她的手，但是身体里完全使不出一丝力气。
“蓝栀……对不起……我上次说过……再背叛你……我就去死。秦宇超已经知道了……知道你和祁彻私下在一起……你要小心……”
“我没办法……他拿我家人威胁我……我真的没办法……你和我家人……我都不想伤害……”
江蓝栀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了。
她痛心疾首地冲凌冰越吼道。
“所以你就选择伤害你自己？这件事你完全可以选择告诉我！我们可以一起解决！”
凌冰越笑着，由于乙二醇损伤了胃黏膜，造成消化道出血，嘴里的鲜血止不住地往外涌，看起来十分凄然。
“蓝栀……太可惜了……”
“可惜什么？”
凌冰越这个时候还在和她说笑：“可惜……我们不能一起回国……收拾白焰那个狗渣男了……你一定要替我报仇哦！”
江蓝栀紧咬着牙，整个心脏沁出酸水，有石块一样的东西堵在胸腔。
言语未尽，沉默痛苦。
“蓝栀……我死了能不能把我烧了？我不想被扔到埋尸区……我害怕……”
“好……”
泪水还是没忍住滴落到凌冰越的脸上。
凌冰越却扬了扬唇，但此时的声音却越来越细微。
“蓝栀……你看……你还是很担心我的嘛……蓝栀……别哭……下辈子吧……下辈子我们再做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