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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戴着象征着权力的王冠，他说的每一句话都会被记录在案，成为尊贵的律法。
人群疯狂地伸出手，他们谦卑地想要触碰他的衣角，他们呐喊着，嬉笑着。
“我们的王！我们尊贵的王！”
他们唱着歌，手舞足蹈，像是一群没有理智的羊。
“您为我们带来了光，您为我们带来了生，我们赞颂您！我们热爱您！”
焰白一步步走向前，可他却觉得自己的手腕和脚踝都是无比的沉重，那些用金子打造的首饰从来都不轻松，而他头顶的王冠也像是有着千斤重，几乎要把他压垮。
可最终，他还是听到了——
锁链颤动的声音，以及……那些宛若饿狼，即将吞噬他的眼神。
他们的笑容依旧，却变得扭曲且惧怕，羊群撕下了自己的外皮，而露出的，却是比狼还要恶毒的目光。
灰败的藤蔓将他捆在了象征着权力的十字架上，高贵的教皇在他的身边翻阅着一本黑皮的书，他怒斥着王的背叛，好像曾经的辉煌，全都变成了如今的污秽。
“烧了他！”
“烧了那个和邪神勾结的异教徒！”
“是他带来了灾厄！是他带来了痛苦！烧了他！烧了他！”
他们狂热地喊着，正如同他们一开始那般兴奋。
火焰滚烫，却又冰冷。
焰白闭上了眼睛，可他再次睁开，却看到了黑发的男人正站在他的面前。
他的手脚都化为了枯藤，灰败的双眼像是死去了一般，正如同……此刻的他。
可是，死亡的人明明是他，为什么他会哭呢？
焰白想要伸出手，拭去他的眼泪。
可是，他已经没有手了。
在那坚硬的十字架上，留下的只有一具烧焦的枯骨，以及缠绕着那十字架的，随风而起的枯藤。
这里没有神明，也没有救赎。
只有一位死去的王。
第60章
当焰白睁开双眼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第二天早上了。
实际上时间并没有流逝多少，焰白眯起眼睛思考了一会，目光看向了床头的钟——时间是凌晨六点，微弱的光透过单面玻璃和丝绸制成的窗帘落在身上，像是用金色的笔点缀的光斑。
他大概也只睡了几个小时，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精神状态居然意外的相当不错。
焰白正想要坐起来，却发现自己正被什么人抱着。低下头去，黑发的青年依旧在沉睡。耳畔略卷的黑色发尾垂落在他的腰间，有些微微的痒感。
昨天晚上的记忆渐渐地浮现了起来，焰白扶额思考了一会，忽然觉得有点荒谬了起来。
那场漫长的梦几乎转瞬即逝，可其中过多的信息也足以让他的大脑爆炸。可在经历了这样一遭后……起码他无法用原本的目光去看待泊湮了。
倒不是会觉得害羞或者后悔之类的……起码当他决定去做的时候，他就一定不会后悔。
爱也是，这种东西是无法收回，更是无法消磨的。即便记忆消失，他也不会忘记那种感受。
他轻轻拢了拢身上的衣服，身下的感受让他稍稍停滞，又露出了些许苦涩的表情来。
看起来他还是需要稍微休息一下的……昨天晚上有点太乱来了，怎么说第二天要做任务，这一天怎么能这么玩呢？
“你醒了？”
不等焰白思考完毕，耳畔的声音很快传来。
焰白垂下眸去，那双暗绿色的眸子恢复了原本的纯黑色。对方沉默地看向了他，目光中却夹杂着复杂的情感。
“是啊，我醒了。”
焰白笑了笑，他拢了拢身上的毛毯，道，
“我先去洗个澡，等会再聊聊吧。你要不再睡一会？等会我再叫你起床？”
他自认为，如果他确实爱上了什么人，那一定是个合格的伴侣。起码他和泊湮之间的身份发生了变化，那肯定是要注意一下日常的相处的。
毕竟昨天晚上他们两人都有些冲动，而泊湮的心中大概也会考虑到这一点，才会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吧。
这样想着，焰白主动上前，他俯下身去，再次于泊湮的唇边留下淡淡的一吻。
霎时间，泊湮整个人彻底僵硬住了。
焰白也不再看他，在拿了衣服之后，他就去洗漱了。
原本的衣服肯定不能要了，好在极乐之地对客人的服务也相当到位，甚至连备用的衣服都准备好了。等结束之后，他随意地披着外衣就走了出来，却发现泊湮还坐在原地发呆。
“怎么了你？”
见对方好像还没从梦中醒来，焰白忽然觉得有点好笑，他坐在了对方的身边，询问道：
“难道还要我来安慰你吗？还是说，你对昨天晚上的事情已经毫无记忆了呢？”
后者也是有可能的，毕竟两种状态下的泊湮甚至可以是两种性格，虽然说最近看起来似乎越来越接近了。
泊湮没有立刻说话，他的目光落在了焰白的身上——在他心脏的位置，树一般的纹路从那里向着四周舒展开来，苍白的皮肤好像被墨水泼了一遍，密集却诡谲。
除此之外，他的喉咙，手臂，也都留有这样的纹路，虽然乍一看确实很吓人，但是出现在焰白身上的时候，居然会有种别样的美感。
也只有在他的身上，无论怎样的印记，都会显得格外的美丽。
“……不。我不可能会忘记的。”
长久之后，泊湮才轻声开口，他的眸子里沉淀着极为复杂的情绪，像是坠入了一片海洋，
“我只是觉得……这或许真的只是一场梦，因为过于虚无缥缈，所以我才会觉得不真实。”
“我不会忘记的，唯独这件事，我一定不会忘记。”
“你有想起些什么吗？”焰白询问道。
“我看到了一些奇怪的画面，可是很快，那些东西就从我的脑海中消失了。”
泊湮扶住了自己的额发，轻声道，
“昨天晚上我忽然想起来了，但是今天早上，那些记忆就全部流失殆尽。但是情感却依旧在这里。”
“这样啊。”
焰白不再说话了。
有些事情心知肚明就好，直接挑明，反而显得过于强制性。
更何况，他还有很多时间去寻找。
他不用着急这一时。
·
等到泊湮和焰白两人走出房间的时候，门外的服务员便满脸微笑地走了过来。虽然说焰白也很清楚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但是对方过于灿烂的笑容还是让他感到有些恐怖。
“请你们前往1123号房间。”那位服务员直接对焰白道，
“从旁边的电梯下去就可以了，按下相应的按钮，你们就能到达房间了。”
“1123号房间……”
和他们好像差的太远了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