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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晚上,他实在闷的慌,决定找戴志远喝酒。
戴志远肠炎一直没好彻底,没敢喝酒,但志生是第一次主动找他喝酒,一想也是为钱的事,于是对志生说:“我们到乔磊家喝去。”
志生想起之前在南京久隆公司的时候,几乎每天晚上,都有人请客,最差的也在三星级酒店,喝的是茅台,现在在家里沦到找人喝酒,喝的是几十块钱一瓶的普通白酒,还时时担心被妻子发现,想到这里,志生叹了口气。
志生很少到乔磊家喝酒,乔磊的妻子庄玲也在志生家的公司上班,平时也只有乔磊在家吃饭,乔磊接到戴志远的电话后,连忙收拾几个菜,农村的男人,一般很少做菜,但只要做了,口味也不一定比老婆做的差。
晚上下班时,志生对明月说:“老婆,晚上我不去吃饭了,乔磊老表让我去喝酒。”
明月说:“噢,你少喝点,早点回来。”
乔玉英和老李头结过婚后,本来乔玉英让老李头和志生夫妻一起回家吃饭,后来又考虑到明月的爸爸也在公司,一个叫回来吃,一个吃食堂,有点难堪。
老李头知道乔玉英的为难,就对乔玉英说:“我吃习惯了食堂,我和老萧在食堂吃蛮好的,晚上就不回来吃了。”乔玉英很感激老李头的体贴,因此不时的做点菜送过来。
明月刚到门口,刚好遇到乔玉英送菜过来,就问道:“妈,做什么好吃的?”
乔玉英说:“烧点肉,你们的留在家里呢!”
明月说:“妈,志生不回去吃饭,我也不回去吃了,就在这里吃点算了。”
老李头说:“行,我去食堂再打点菜,拿个碗筷来!”
乔玉英看得出来,自从曹玉娟出事后,明月的心情一直很沉闷,明月和志生之间,也没有以前那么好,两个人回家,也没多少话,乔玉英一直担心这事。
乔玉英问:“志生又和戴志远到龚欣月家喝酒去了?”
明月说:“不是,他到乔磊哥家去喝酒了。”
乔玉英说:“这酒又苦又辣,有什么好喝的,你看你李叔,不抽烟不喝酒,多好!”
老李头说:“那时候条件差,饭都吃不饱,哪来的钱抽烟喝酒?现在日子好了,年轻人喝点酒是正常的。”
明月知道婆婆怕自己生气,明里是抱怨志生,实则是劝解自己,就说道:“妈,你快回去吧,亮亮在家呢。”
乔磊拿出家里珍藏多年的好酒招待志生。志生一看,说道:“没想到老表家还有这么好的酒!”乔磊说:“有一年请人办事,买了两瓶好酒,人家把事情办了,酒退给了我,一直没舍得喝。”戴志远笑道:“你遇上好人了,要是放在现在,送多少照单全收,就嫌你送少了。”
乔磊说:“两瓶酒。今晚我们把它全干了。”
三个人边喝边聊,戴志远本来没打算喝,但那扑鼻的酒香勾出了他的馋虫,先说少喝点,后来一点都没少喝,还不停的赞叹“好酒”。
其实在他们眼里,一两百块钱一瓶的酒算是好酒了,在志生的眼里,还真的算不上好酒,不过此一时彼一时,志生能说什么呢?
三个人聊着聊着,就聊到了曹玉娟的事情上,戴志远说:“人啊,真的不能太张扬,你看曹玉娟,开着几十万的奥迪A6,一转眼,车没了,人到牢里去了。”
乔磊说:“其实曹玉娟在村里还算低调,一年挣上百万,也没怎么样,要比那些一年到头挣三五万的人,低调多了。”
乔磊人忠厚,无论什么时候,说的话还是很实在的。
志生叹了一口气,说道:“别提了,提到这事我就烦,感到压力山大。”
戴志远放下酒杯,眉头拧成个疙瘩:“志生,不是兄弟不帮你想辙,银行贷款这条路确实难走。乡镇企业的信用评级摆在那儿,就算能贷到钱,抵押和担保都不好弄。”他拿起筷子无意识地扒拉着盘中的花生米,“再说,就算真凑齐了一千万,后续还款压力……”话音未落,手里的筷子一抖,碰倒了面前的酒杯,酒洒了一地。
乔磊挠着后脑勺,涨红着脸嘟囔:“要不发动村里人凑凑?”话一出口,三人都陷入沉默。窗外的月光不知何时被乌云遮住,一道闪电过后,是一声闷雷,雷声似乎很远,但闪电尽在眼前,划过天际,在漆黑的天空中辟开一道裂缝,瞬间又恢复了黑暗。
屋内只余酒盅碰撞的闷响。过了许久,志生苦笑着摇头:“全村人加起来也凑不出零头,就算凑到了,拿什么还?总不能让乡亲们跟着我们喝西北风。再说了,也不是乔戴两家发生的事,凭什么让这些人跟着受累?”
戴志远突然一拍大腿:“找刘天琦再问问!他就算是小电工,说不定认识什么人脉能周转?”
“他能有什么人脉?”志生灌下一口酒,辛辣感直冲鼻腔,“就他那吊儿郎当的性子,在外面欠的债说不定比曹玉娟的窟窿还大。”
他想起明月说的曹玉娟为公司献身的事,心里像堵了团棉花,既窝火又无奈。要是曹玉娟真被逼到那份上,如今见死不救,明月这辈子怕是都过不去这个坎;可真赌上公司,万一……
乔磊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开口:“要不……先缓一缓?法官说半个月,咱们再拖几天,说不定刘天琦那边能想出其他办法?”
“拖?怎么可能?”志生摇了摇头,“拖一天她在牢里就多遭一天罪,明月在家就多流一天眼泪!”他踉跄的站了起来,扶住桌沿,“你们是不知道,为了这事,她整夜整夜睡不着,都憔悴成什么样子,我看着都心疼,再说了,法律是儿戏吗?能由我们说了算?……”
戴志远起身扶住摇晃的志生,压低声音道:“兄弟,我懂你的难处。可公司是一百多号人的饭碗,万一贷款还不上,咱们怎么跟员工交代?明月辛辛苦苦的打拼,到最后本利无归,她又如何受得了?”
志生颓然坐下,端起酒杯猛喝一口。酒精灼烧着喉咙,却浇不灭心底的焦虑。他仿佛已经看见,公司资金链断裂,机器停转,员工们围在门口讨薪的场景;又看见明月崩溃大哭,说他冷血无情,见死不救。两边都是悬崖,怎么走都是万劫不复。
夜越来越深,酒桌上杯盘狼藉。三人再没说话,只是一杯接一杯地灌酒,试图用酒精麻痹这无解的困境。窗外的虫鸣声不知何时停了,只剩下此起彼伏的叹息,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沉重。
不知什么时候,外面下起了大雨,这时明月和庄玲出现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