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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飞说:“嫁谁不是嫁?只要人品可靠,便是极好的。”
妹妹虽然对婚姻不在乎,但他却不能不在乎。
他怕将来有一天,妹妹开了情窍,遇见喜欢的人,却因为嫁为人妇,而不能跟有情人在一起。
他不想妹妹人生留下憾事。
他要妹妹过得潇洒恣意,能按照自己的心意,过完一生。
皇帝朝大总管使了个眼色。
太监总管立即端着一大叠画卷来到孟希延面前:“这些是我为迟飞挑选的好男儿,有文有武,长相也是各种类型。
你且先筛选一遍,等明年迟飞回京,再让她自己挑。”
孟希延猛地怔住:“可是……皇上,迟飞她……”
大总管生怕他说出什么不全适宜的抗旨的话,提醒道:“孟小将军,你还是先看看画像吧。”
这就是非要给迟飞赐婚不可了。
孟希延看都没看那幅画:“皇上,臣愿意成婚。”
片刻之后,孟希延拿着一个包袱出了皇宫。
包袱里装的,是皇上为他挑选的,京城适婚女子的丹青画卷。
孟希延发现二婶婶的马车还停在墙根下边。
他轻夹马腹,走了过去。
马车帘子掀起来,二婶婶看着他询问:“皇上又催你的婚事了?”
孟希延点点头,晃了晃手里的包袱,无奈苦笑:“皇上让我上元节之前定下人选。”
二婶婶张了张嘴,也想劝他早日成婚,为家里开枝散叶,省得大哥大嫂和皇上为他操心。
不过转念一想,大哥大嫂作为希延的亲爹亲娘都没逼着他成婚,自己这个二婶婶也不必多嘴。
他回府途中,一直都心不在焉。
快到家,路过一条小巷,巷中忽然传来两声微弱的轻咳。
巷子里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但他还是朝巷子里,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
待他将人送回府后,他回自己院中略坐一会儿,便又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家。
没一会儿,他就来到那条传来咳嗽声音的小巷子。
黑暗中,站着一位身穿着深色衣裙的纤瘦身影。
听见应知林的脚步声,她转过身来。
露出一张粉面桃腮的惊艳脸庞。
女子对他微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宁小姐深夜找孟某,所为何事。”
宁小姐呆呆地看着他,直到孟希延蹙眉不悦,她才开口问道:“皇上想给你赐婚,对吗?”
孟希延忆起往事,心里便涌起难以忍受的酸涩。
他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宁小姐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也该成婚了。”
“我知道。这一次,我不打算再拒绝。”不是不想,而是不能拒绝。
否则,自己的责任就要迟飞来承担。
“那挺好的。你能往前走,我……很高兴。”宁小姐的声音瞬间就哽咽了。
夜色里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从模糊的轮廓看见她的双肩微微抽动。
好半晌,宁小姐才说道:“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呵!”孟希延低笑了一声。
宁小姐倏地禁声,愣了片刻,她才道:“她要回来了。”
“什么!”孟希延的声音忽地拔高。他两步走到宁小姐跟前,居高临下地紧盯着她,“她真的要回来了?”
“千真万确。他们本该年前就到家的。天降暴雪将他们困在客栈,等这雪停了,过不多久她就能抵京。”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你有带人过来吗,可要我送你回去?”
“不必,巷子的另一头,有人在等我。”
“好。”孟希延应了一声,目送她离开。
确定她安全回到巷口的马车上,孟希延这才飞檐走壁回到了将军府。
他一路回府,激动的情绪怎么都压不下去。
他急切地想找一个人倾诉自己的心情。
但是,知道那个人身份的人只有爹娘和妹妹,可他们都不在家。
他便想找闻颜这个小妹倾诉。
他转身就朝马厩走去。
他都牵着马到了门口,被门房拦住:“大公子,这个时辰您要去哪儿啊?这会儿城门都关了,您也出不了城啊。”
孟希延才想起这事儿。
他把缰绳甩给门房,自己去了酒窖。
五坛酒下肚,他脑袋变得晕晕乎乎。
刻意遗忘的往事,仿佛自己长出翅膀,钻进他的脑海。
他对她一见钟情。
可她却与他最好的朋友有了婚约。
只要他想,向帝后求一道圣旨,便能将她抢过来。
可是,朋友妻不可觊觎。
他们情投意合,他愿意成全,主动退出。
待他从关边历练回来。
她却成了新寡,扶柩回乡守灵。
他至今仍然记得,那日,他凯旋而归,穿着盔甲意气风发。
她身着喜服,站在漆黑的灵柩前。
四目相对。
她红肿的眼眶里,全是破碎的泪光。
那一刻,他恨透了自己的退让。
当初只要自己再勇敢一点,霸道一点,请一封赐婚圣旨,兴许好友不必丧命,她也不用担上克夫的名声。
也是自那一刻起,他便知道,自己此生与她再无缘分。
如今皇上要赐婚……
自己能再博上一博吗?
孟希延想着想着,便酩酊大醉,睡在了酒窖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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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黑暗探,几乎完美地融入阴影当中。
确定孟希延不会再出门时,他便起轻功径直回皇宫复命。
他将自己今晚所见,一点不差地禀报给皇帝。
皇帝听完之后,屏退暗探,这才表情复杂地看向皇后:“大半夜的和宁家姑娘,在小巷子里碰面。
难不成,希延那小子的心上人是那宁家姑娘?
你知道宁家姑娘的情况吗?”
皇后想了想:“我记得宁家那丫头已经成婚了,夫妻恩爱。
希延喜欢的女子若是她,那可真是够命苦的。”
“他的保密工作做得可真好。
这么多年了,竟是一点风声没露出。
要不是今日逼着他成婚,也查不出那姑娘的身份。”
皇帝不悦地哼了一声,明显因为被瞒了这么久而不高兴。
他忽然长叹一声,有些多愁善感起来:“娘子,我是不是做错了?”
皇后道:“错也不错。希延在别的事情上都极易变通。
唯独感情上的事不顺。
希延那孩子在感情上钻了牛角尖。
这么多年了他还没走出来,难道我们要睁睁看着他孤独终老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