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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可怖地奔过来,一把扯住了曾文秀的胳膊:“你疯了?干你什么事?”
他没有一点意外。
或者说,这几年以来,这样的场景大家都见得多了,特别是在医院里。
“我要救他,他快死了。”曾文秀甩开男朋友的手,甚至没有同他争辩的耐心。
沈星回头看了看稀疏的人群,很庆幸没人观察到这边的异常,还当他们是小情侣聊天、拌嘴。
“你就当没看见,我们回去,行吗?”
“这孩子你抱回去又能怎么样?上个月厂里的刘婶不也抱了个回家吗?还不是无奈又送了出去。”
他狠了狠心挡在曾文秀面前:“抱回去再遗弃,你会被人骂死,权当看不见,成吗?”
曾文秀似乎是第一次认识这个才华横溢的男友,蹙着好看的眉头:“滚开!”
“你!”
沈星目眦尽裂地看着她俯身抱起了孩子,他紧皱的小脸在阴风下吹得久了,突然被刺破江雾的一缕阳光照在脸上。
有些痒。
婴孩的左手突然抽搐起来,五指张开如枯萎的梅花枝。
睫毛上的冰霜融化,混着眼角分泌物滑落,在颧骨冻土般的皮肤上冲出蜿蜒沟壑。
曾文秀心知不能再等,解开了衣服让孩子尽可能地取暖,深一脚、浅一脚地往人群走,去寻求帮助。
只剩沈星站在她的身后,攥紧了拳头,面色阴沉。
从此,金陵电影制片厂里多了一个二十二岁的,单身带着孩子的“母亲”。
老厂长来劝过;
街道主任老大姐来劝过;
曾文秀老家牛首村的乡亲婶子们来劝过。。。
不过她还是决定留下这个孩子。
当托了关系准备调回上影厂的沈星,愤怒地质问她原因的时候,曾文秀最后一次对这个大学里的情侣露出笑脸。
这笑容不是给他,是给自己怀恋的温情。
“沈星,谢谢你喜欢我,但我们的确不是所谓的志同道合的同志,很遗憾。”
“我就是我父亲抱养的,这孩子跟我有缘,跟制片厂也有缘,所以。。。”
魔都公司沈星打断了她:“你父亲!?”
“如果不是你父亲,你现在已经在北影厂或者上影厂了,又何必沦落至此呢?”
曾文秀生于1959年的金陵电影机械厂家属院,父亲是《霓虹灯下的哨兵》的编剧,1969年因私藏安东尼奥尼版纪录片胶片被下放某干校。
不久郁郁而终,家里只剩曾文秀一个养女。
她本人的成绩和美术才华一度获得了北电抛来的橄榄枝,但在政审中被刷了下去,最终调剂到了金陵艺术学院美术系。
“闭嘴!”
曾文秀美则美矣,但从来不是弱不禁风的女画家,秀眉一挑就想把这个眼高手低的公子哥赶出去。
他身上充满了不可一世的优越感,在学校里还没有多么明显,似乎一进入社会就忙不迭地市侩了起来。
两人争吵的声音渐大,已经逐渐被养活过来的婴儿突然啼哭起来,曾文秀赶忙回身抱起他安抚。
“文秀,我们缘分已尽,但我还是想劝告你一句。”
“这个孩子,连他自己的亲生父母都不管他,你又何必如此呢?”
“即便我们没有走到一起,但请你也为自己的下半生考虑一下吧。。。”
沈星走了,但还是很绅士地给她关好了门,又留下个信封,里面有些钱。
她一个电影制片厂的女职工,虽然工资比一般工人要稍高,但总归养个孩子是很吃力的。
也就是厂长心善,给她单独匀出了间家属区筒子楼里的宿舍。
曾文秀抱着襁褓里的孩子,想起了救他回来的第一天。
那一天,他的声嘶力竭简直让人无可奈何。
一直到自己抱着他在自己的画布前转悠,上面画的是金陵电影制片厂作品《屠城血证》的分镜头和勘景图。
这孩子伸着小手努力去触碰那些画布上的黑白和油彩,竟然奇迹般地止住了哭泣。
看来跟她有缘,也跟电影有缘。
力排众议的、或者说是在大家眼中一意孤行的曾文秀,彻底成为了一个还没结婚的单亲妈妈。
给他取什么名字好呢?
姥爷姓路,便也姓路好了。
又引用着“心宽路自远”的说法,给他取名叫路宽,简单、顺口、好记。
曾文秀从此过上了艰辛的生活,毕竟一个人带孩子,在这个年代简直是地狱难度。
闲言碎语太多,也无从止息。
譬如这是她和沈星的孩子,后者始乱终弃,她只能带着私生子过活;
譬如这是她和厂里某个领导的感情结晶,不然为什么领导会单独给她安排一间宿舍?
总之,这个坚强、善良的姑娘,因为自己一向被嫉妒的艺术才华和老厂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