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三章 刘伊妃:先母曾文秀之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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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酷暑炙人,刘伊妃只觉得金陵的一切都那么暖心,即便在这样肃杀的纪念馆中。
    下午,浦口火车站。
    热浪渐渐散去,蒸汽在月台铁轨上织出薄纱。
    刘伊妃立在褪色的“天下为公”标语前,口罩上方露出的丹凤眼让卖糕阿婆看得怔忡。
    竹蒸笼揭开的刹那,梅花糕的甜香裹着桂花蜜流淌。
    “阿婆,请多撒些松子仁。”
    刘伊妃记得张纯如笔记中,初到金陵在火车站下车,就是拿这一样小吃果腹。
    她要尝一尝,再带一些回去。
    阿婆颤巍巍多添了勺糖渍金桔,望着眼前那截瓷白的脖颈和鸦色的如瀑秀发:“小姑娘是淮阴人吗?”
    “是,能听出来吗?”
    “像的。”
    刘伊妃笑着跟她道别。
    看着小刘远走的窈窕背影,老眼还未曾昏花太过的阿婆这才记起,这不是孙女床头贴的小龙女吗?
    却见买糕人已走向暮色中的绿皮火车。
    下午四点,刘伊妃来到今天的最后一站,牛首山。
    这也是张纯如在金陵的最后一站。
    经历了幸存者的访谈、金陵图书馆的资料收录、遇难同胞纪念馆的含泪走访,在离开金陵之前,她来了一趟牛首山。
    秋栖霞,春牛首。
    八月的牛首山尚未染上秋色,满山苍翠浸在琥珀色的斜阳里。
    刘伊妃踩着青石台阶缓步而上,素色衬衫被山风鼓起温柔的弧度,裤脚沾着几星金陵图书馆带来出来的旧书尘。
    她摘下口罩,露出被汗水浸润的瓷白面容,俏皮的马尾随着步履轻晃,发梢扫过脖颈时惊起细碎流光。
    小姑娘心里微憾,这么美的景色,要是他也在、也能看到就好了。
    山色入怀,她沿着野湖兜兜转转。
    湖畔的芦苇荡漾成翡翠色的波浪,几只蜻蜓掠过水面,点开层层叠叠的金色涟漪。
    刘伊妃蹲在栈桥边,指尖轻触睡莲叶上的水珠,凉意顺着腕骨爬上心尖。
    远处古刹飞檐下的铜铃叮咚,惊起白鹭掠过她仰望的眉眼——这一瞬被山间清风拓印成诗。
    她记起了张纯如手记里的只言片语,往深处走了走,想摘些花草回去给她聊作抚慰。
    起身时裤脚扫过丛野雏菊,刘伊妃俯身去扶那些摇晃的白色小伞,蓦然看见一座石碑半掩在花丛后。
    “先母曾文秀之墓”七个字蓦然撞入眼帘。
    曾文秀?
    记忆如湖面碎光般闪烁,这三个字瞬间惊得她指尖悬在碑前寸许!
    刘伊妃怎么也不会忘记,路宽在水磨镇车祸后被送到华西医院,在病床上昏迷呓语时喊出的那三个名字。
    曾文秀、刘伊妃、黄亦玫。
    彼时因他大病初愈,小刘没有刨根问底的想法,但也曾疑惑他怎么在梦里喊自己电影中的角色名。
    可在这金陵的深山中,这个名字又一次如此突兀地映入眼帘!
    是巧合吗?
    小姑娘怔怔地和墓碑瓷砖照片上的温婉妇人隔世相望。
    她梳着旧式波纹短发,约莫三十五六岁的年龄,额角碎发被风拂成温柔的弧度,月白色斜襟衫领口别着珍珠纽扣。
    眼底流转着暖意,眼尾微微下垂的弧度,让人想起总为调皮孩童留门的母亲。
    永远含着三分慈爱七分包容。
    刘伊妃默然了半晌才自嘲式地“嘁”了声,中国人重名的也太多了吧?
    不奇怪。
    何况他是从小在茅山长大的孤儿,怎么会和百公里外的深山野湖边的墓碑扯上关系呢?
    她顺带扫视了一眼,周边的杂草很少,应当是附近人家的亲属埋葬在此吧。
    任凭再大的脑洞,刘伊妃也无法在两者间建立逻辑上的关联。
    倒是可以回去跟他聊一聊这桩趣事,世界之大真的无巧不有呢。
    既来之,则安之。
    暮色渐起,山风裹挟着桂花香拂过她的发梢,远处传来归鸟的啼鸣。
    刘伊妃将刚刚摘下的野蔷薇和雏菊分出了些,静静地摆在墓碑前,随即准备离开。
    一连几日,这位为角色准备了几乎近一年的年轻女演员,用自己的脚步丈量了整座金陵城。
    挹江门墙根湿滑的青苔,中山码头呼啸的江风,清凉山脚下最后的安全区。
    暮色里最后一班轮渡鸣笛,江鸥掠过中山码头残缺的“天下为公”标语,像历史长卷里未干的墨点。
    明城墙下,当纤瘦身影被路灯拉长投射在斑驳弹孔墙上时,她突然驻足,模仿张纯如举起右手虚按墙面,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褪去“神仙姐姐”的柔光滤镜,此刻的刘伊妃眼底沉淀着金陵城的厚重。
    她知道,当明天开机的镜头对准自己额角新生的一根白发时,那便是最动人的妆造——
    自己终于和1995年的张纯如融为一体。
    2006年7月31号的晚上,文青少女刘伊妃在自己的博客上,为金陵体验之旅画上句号,写下了开拍前的最后一段博文:
    原以为要演的是历史苦难,却在馄饨摊的烟火里懂了张纯如的执念。
    那些惨痛的数字背后,是会在雨夜给邻居送伞的阿婆,是硬塞茶叶蛋的民工,是活在市井褶皱里的千万个具体的人。
    表演不再是模仿某个动作和神态,而是把秦淮河的月光装进镜头,替那段不能言说的岁月开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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