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1章 一群厚脸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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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寒杂病论》,递给他:“拿去,先背熟这本。三个月后,我考你一次。若通其义,我便收你为徒。”
    宋氏佑双手颤抖接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您……您说的是真的?”
    “但我有三戒。”马寻竖起三指,“第一,不得以医术谋私利;第二,不得借我名号招摇撞骗;第三,凡诊治,必先问贫富老幼,再定用药轻重。你能做到,方可行医济世。”
    少年重重叩首:“我誓死遵守!”
    ***
    自那日起,宋氏佑每日凌晨便赶到太医院外等候,趁值守太医换班之际,悄悄翻墙潜入偏院读书。他天资聪颖,又极为刻苦,仅月余便能背诵《本草纲目》前十卷,辨识百种药材。马寻暗中观察,心中渐生欣慰。
    然而此事终究被人察觉。一日清晨,徐增寿巡视太医院,见一陌生少年蜷缩廊下打盹,手中还握着书卷,当即命人拿下。
    “你是何人?胆敢擅闯禁地!”徐增寿厉声质问。
    宋氏佑惊醒,连忙跪下:“小人是常府庶子宋氏佑,蒙马大人恩准,前来习医。”
    “习医?”徐增寿冷笑,“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进太医院大门?滚出去!再让我看见,打断你的腿!”
    话音未落,马寻恰好arriving,冷声道:“谁准你动我的人?”
    徐增寿一愣:“马兄,此人来历不明,万一泄露宫廷秘方……”
    “他是我亲外甥。”马寻面无表情,“我教他医术,合情合法。若有差池,我一人承担。”
    徐增寿悻悻退下。马寻转身对宋氏佑道:“以后走正门,不必偷偷摸摸。既入我门,就不怕人知。”
    少年泪流满面,哽咽难言。
    ***
    与此同时,皇宫之内风波再起。
    朱元璋接到密报:会同馆内,西洋教士利玛窦秘密绘制人体图谱,标注五脏六腑位置,并宣称“心脏为思维中枢”,公然挑战“心主神明、脑为髓海”的传统理论。更有信徒暗中受洗,称“信上帝者死后升天”。
    龙颜震怒。
    奉天殿上,朱元璋拍案而起:“荒谬!朕不信什么天堂地狱!朕只知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他们竟敢教人不忠君父,只信洋神?”
    胡惟庸奏道:“陛下明鉴,此等异端若不早除,恐酿大乱。臣建议焚其书、驱其人、禁其教。”
    刘伯温之子刘?却持异议:“父亲曾言,夷狄之技亦有可取之处。彼辈精于算术、天文,器械奇巧,或可用于边防水利。全然排斥,恐失良机。”
    朱元璋眯眼沉思,忽转头问马寻:“你说呢?”
    马寻出列,躬身道:“臣以为,术可容异,道不可乱。西洋医者剖尸验脏,虽有新见,然违背‘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之训,易启盗墓割尸之风。其所传灵魂说,更是动摇纲常根本。与其放任,不如设‘译馆医学局’,选聪慧子弟学习其术,取其精华,弃其糟粕,归于我华夏正统。”
    朱元璋抚须良久,点头道:“善。就依你所奏。此事由你牵头,务必将洋夷之技化为我大明所用。”
    退朝后,朱标私下拉住马寻:“你何时变得这般圆滑了?从前你不还说‘洋医皆邪说’吗?”
    马寻一笑:“时移势易。拒之门外,只会令其暗中滋长;纳入体制,方能掌控分寸。况且……”他压低声音,“我看那利玛窦所绘脏腑图,竟与人体实况颇为相近。若能参照明堂铜人,或可补我《铜人腧穴针灸图经》之缺漏。”
    朱标悚然动容:“你是说……他们真的解剖过尸体?”
    “恐怕不止一次。”马寻神色凝重,“这些人不怕鬼神,只信亲眼所见。可怕,但也值得警惕与借鉴。”
    ***
    转眼冬去春来,小承志已能蹒跚学步。每逢初一十五,朱标必携礼物前来探望,亲自教他认字。孩子聪慧异常,三岁便能背诵《千字文》,惹得余绍彬逢人便夸:“我家承志,将来定是宰辅之材!”
    而宋氏佑也在马寻严苛教导下迅速成长。他不仅精通脉理药性,更自学针灸,在贫民窟义务施诊,救人无数。百姓不知其名,只唤他“青囊郎中”。
    一日,城北突发瘟疫,多人高热昏厥,口吐黑血。官府封锁街道,严禁出入。马寻亲率太医前往勘察,判定为“瘴疠之毒”,需以艾灸配合清瘟败毒饮救治。
    宋氏佑主动请缨:“让我去吧。那些穷人不信官医,说我穿粗布衣,像个自己人。”
    马寻犹豫再三,终点头允准。
    七日七夜,宋氏佑奔走于陋巷之间,日均施针百余例,累得两眼凹陷,手指溃烂。但他始终未曾退缩。待疫情平息,全城百姓感念其德,自发凑钱为其立了一块无字碑,立于街口。
    消息传入宫中,朱元璋闻之感慨:“常家庶子竟有如此仁心?看来马秀英的血脉,未必只流在嫡系身上。”
    遂下旨特许宋氏佑参加明年太医院遴选,破格录用为御医候选。
    诏书送达当日,云郡伯勃然大怒:“岂有此理!一个贱婢之子,竟敢与勋贵子弟同列?我常家的脸都被他丢尽了!”
    当即下令将宋氏佑逐出府门,永不许踏入半步。
    少年默默收拾包袱,临行前跪拜祠堂,对着祖先牌位磕了三个响头。然后转身离去,再未回头。
    ***
    三年后,南京城迎来一场前所未有的盛会。
    小承志八岁生辰,朱标兑现诺言,亲自引他入宫,安排入住文华殿东厢,与皇孙朱雄英一同接受翰林学士授课。礼部为此专门拟诏,称“国之储贤,始于童蒙”,一时风光无两。
    而在城南医馆,宋氏佑正为一名产妇接生。他手法娴熟,言语温和,稳稳接住婴儿,轻轻拍打背部,直到啼哭响起。
    助手欣喜道:“先生,又是顺产!您这‘温针导气法’果然神效!”
    宋氏佑擦去额汗,微笑道:“不是我的功劳,是病人自己争气。”
    这时,门外传来急促马蹄声。一名锦衣卫飞身下马,递上一封黄绫诏书: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庶民宋氏佑,潜心医道,活人无算,特授太医院御医职,即日入值乾清宫侧殿,随侍君前。钦此。”
    围观百姓哗然。有人惊呼:“这不是当年那个被赶出家门的穷小子吗?”
    宋氏佑接过圣旨,仰望苍天,久久不语。
    他知道,这条路他走得比谁都艰难,可也正因为艰难,才显得格外真实。
    当晚,他独自登上钟山,来到母亲坟前。坟头已长满青草,墓碑是他亲手所立,上书:“先妣宋母李氏之墓”。
    他点燃三炷香,轻声道:“娘,儿子做到了。我不再是没人要的孩子了。您在天上,可以安心了。”
    山风拂面,松涛阵阵,似有回应。
    远处,紫禁城灯火辉煌,文华殿中,稚嫩的读书声随风传来: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宋氏佑闭目聆听,嘴角微扬。
    他知道,那个曾经躲在柴房哭泣的少年,已经死了。
    而一个新的名字,正在历史的缝隙中,悄然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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