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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芳接到徐行的邀请后,便径直往点兵台上走去,将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视若无物。虽然都是当初为新编《武知录》,才出宫摸底江湖高手,可这位吕公公当初在东南施展的手段,可比初出茅庐的陆炳,要狠辣得多。一趟“南巡”下来,死在他手上的东南拳师数以百计,也正因如此,东南武行对朝廷怨气极大,令朱婆龙能够从中作梗,策反一部分东南拳师。现在这个貌似“返老还童”吕芳,已有了数十年前,独挑东南武行的意思,甚至气势之嚣烈,还要胜过当年!随着吕芳不断逼近,陆竹的身子,都不自觉地紧绷起来,仿佛缓缓走来的不是一个老人,而是某种非人的存在。唯有戚继光,还能面色自若,只是感到无比尴尬。以他的本心,自然是一万个不想跟这种阉人交流,可碍于官面身份,还是不得不低下头,闷声道:“卑职台州总兵戚继光,见过吕公公。”吕芳只是抬起手,制止道:“徐大圣既然要传道,那咱们就按武行规矩来,不计较官面身份。”此时的吕芳比起司礼监掌印,的确更像一个江湖武人,无论是言行举止,还是面容神情,都透出一种雷厉风行的利落感。再联想到此人刚刚那种,已然日薄西山、时日不多的感觉,戚继光立时心头一凛。——这老东西,不会真是万事不管,就是为了跟踏法换命来的吧。跟戚继光打过招呼后,吕芳又深深看了眼徐行,沉声道:“徐大圣将要踏出最后一步,却还愿意为众生大开方便之门,有教无类,如此气度与胸襟,已足堪‘燃灯’之称。”燃灯者,过去庄严劫中所出世的千佛之首。于九十一劫前曾为释迦摩尼的前世授记,言曰:“善男子,汝于来世,当得作佛,号释迦牟尼”。吕芳愿意给徐行冠以“燃灯”之称,正说明他对徐行传道之举的敬重。戴完高帽后,吕芳话锋一转,又道:“只是,大圣毕竟伤躯未愈,强要为众生传道,当真是想要舍弃色身,从而涅槃吗?”吕芳语气一变,威胁之意溢于言表,气氛骤然剑拔弩张,戚继光和陆竹的面容同时一肃。徐行则像是全然没有察觉到这种紧张气氛,唇边笑意不减,挥挥手,不以为意地道:“吕公公把我想得太高尚了,我不是燃灯,也不是如来,我只是有幸在这条路上,多走了一截,如是而已。武叩仙门之路,本就是前人筚路蓝缕,开此山林,我既承前人绝学,又怎能敝帚自珍。”徐行说这话时,语声平淡,全无波动,就像是在说一件天经地义,不需要讲道理的事。说完,他顿了顿,笑容灿烂,真诚道:“就算抛去这一切不谈,我也认为,这世上多出一个宗师,比少一个宗师要有趣得多,就算他要与我为敌,亦是如此。”那笑容是如此热诚,像是炽热的火,向四面八方辐射出无穷的热量。抛去一切所谓前人馈赠、师门传承的说法,最后这句话,才真正是完全出自徐行本心。他看向吕芳,笑意收敛,遗憾摇头。“血门一旦激发,我也回天乏术,希望今天这场传道,能让你也有所启发吧。”年轻人的眼眸清澈透亮,温润眸光像是融成了一股热流,飞淌进吕芳眼中。那吕芳从未感受过的,最为纯粹的善意。——纵然已定下生死战约,徐行也是真的为自己的生命,而感到遗憾。吕芳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思绪纷飞,脑子里像是有一簇火苗子灼热地跳跃着,耳蜗嗡嗡作响。他沉默片刻,突然出声道:“徐大圣……”到后来,连吕芳自己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只是朝徐行重重一抱拳,站到其人身侧,真正摆出了一副护法的姿势。徐行并没理会吕芳的举动,他只是转动轮椅,面朝台下那数百名拳师,拇指与中指相捻,其余各指自然舒散。这个手印名为说法印,乃释迦摩尼在鹿野苑初转法轮,象征佛说法之意,故得此称谓。徐行手印结成,眉心熠熠生辉,如聚大日,照彻其身,台下多是灵觉敏感的习武之人,只觉得这位大圣爷身如琉璃水晶,净无瑕秽,光耀十方。在这那若有若无的光芒之中,四周的武人,只觉心头灵动,思绪活泼,对武学的感悟也加深了不止一成。徐行的第一讲,便是如何修成四大极境。在南少林这两个多月,徐行跟李时珍破解了“三丰血经”的丹道奥秘,日夜参详达摩遗体,又通读了南少林的藏经阁,还利用镜影之助,将这些领悟都试验过一遍,真正炼上了身。如此一来,他的拳术储备、武学修养,已算是真正站在此界最巅峰,可以推演出一套不需挨雷劈,也能成就“极境”的法子。不过,言语上的传法,只是为了方便那些未成大拳师的打家们。通晓多种拳法的大拳师们不听讲话,只看徐行的身躯,都可以将这条炼身之路看得七七八八。他们唯一需要留心的,便是这修行这条路的种种注意事项,诸如在什么时候练功最好、练功到什么程度就要停手,需要用什么药物来辅助……而戚继光、陆竹、吕芳这三名宗师,眼前所见,又与大拳师们不同。他们深知,炼身之道想要大成,就不能只关注于炼体本身,也要有拳意精神相助,才能将人身最细微、最敏感的密藏,尽数开发出来。在他们眼中,徐行的身上,已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