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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被抽走了精气神。诸葛正我没有看他们离去的背影,而是转过头,望向蔡京的太师府,长长一叹:“看来,我是真的该变一变了。”言毕,诸葛正我身上,便真正出现了变化。他的皱纹不断变淡,白发无风而动,萧然狂放,脊背也远比平常挺得更笔直。就像是有一根无形的线,贯穿了他的脊柱,将他钉在天地间,成为正中之正、直中之直的准绳。看着这个无比陌生的师父,无情却莫名觉得他手里好像少了点什么。——少了一杆枪。人人都知道,诸葛先生的“惊艳一枪”乃是天下最顶尖的绝学。但是枪呢,枪在何处?神侯府外,本有一株郁郁葱葱的古木,诸葛正我拂袖一扫,便有一根树枝被内力卷断,落入他手中。这树枝本是蜿蜒虬结,浑似盘龙。可在坠下树干、落入诸葛掌心这个过程中,却在不断地拉伸,变形。最终成为一杆极其轻巧、纤细的笔直长枪。提着这杆枪,诸葛胸中陡然升起无比快意。这些年来,他与其说是坐镇京师神侯府,倒不如说是种种事物困锁于此,因顾忌太多,总是欲伸而不得。——谁又记得,这个向来以老谋深算、深藏不露著称的诸葛神侯,本也是个性烈如火、嫉恶如仇的侠士?!可今时今日,那种少年时的雄心和壮志,仿佛全都活了过来。诸葛正我忽然很想做一些,很不“诸葛神侯”的事。在见识到徐行十步杀一人、事了拂衣去的风姿后,这种想法更是在诸葛正我胸中迅速膨胀。——且到了一种几乎无法抑制的地步。——那么,就去做吧。诸葛正我回过头,看向无情和严魂灵,微笑道:“先前左武王登门,曾说我们神侯府这些年来,实在是太过低调,现在看来,的确如此。连方应看这等依仗父辈余荫的小辈,都敢这般大张旗鼓地侵门踏户,实在是无法无天。看来,咱们也是时候,让京师重新认识一下神侯府了。”听到“无法无天”四个字,无情和严魂灵立刻想起诸葛正我刚刚手撕圣旨那一幕,不由得神情古怪,欲言又止。诸葛正我又道:“魂灵,你去府中,取些酒水,我正好有些喜事,要和蔡太师分享一番。”京师太师府中,寻常宴饮舞乐从来是不分昼夜,可今夜,府中却很安静。太师蔡京正侧坐在一张石桌旁,右手手肘抵住桌面,五指捧杯,左手按住膝盖,眉宇中似有举棋不定之色。有个高大健壮,身穿武袍的汉子,正跪在蔡京面前,面如土色,冷汗涔涔。此人面容极是威武,一看便知是身份不凡之辈,如今却只能卑微地跪伏在蔡京身前,等待这位朝中最有权势之人的裁决。他正是傅宗书身前的首席护卫,号称“太爷”的龙八。转动一会儿杯子后,蔡京忽然开口,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盖棺定论之感。“龙八,傅相爷之死,你亦有份。”这轻飘飘的一句话落下来,却像是一座山,压在龙八宽厚的肩头。他甚至都不敢为自己辩解半句,当即俯下身去,连连磕头不止。见龙八如此上道,蔡京眉宇间也浮现出欣然之色。他这副模样,不像是刚死了一个朝中的盟友,倒像是刚死了一个多年积怨的宿敌。其实,到了他们这个层次,盟友和敌人的界限,本就很小。顶峰太小,只容得下寥寥数人。傅宗书既然站在顶峰,且还有向上一步的野心,那他就注定了要成为蔡京的敌人。所以,傅宗书之死,对蔡京来说,固然有害,也未必无益。这些日子以来,蔡京虽是一手培植傅宗书起来,可是眼见他势力逐渐坐大,不好控制,而他武功又高,更不易收拾。最近,居然这人竟还偷偷练字,分明是要讨好圣上,居心不良。如今,在蔡京看来,傅宗书教人杀了也好,正好可使自己重新秉政,再揽实权,皇帝终究是离不开他这个事事顺心省力的太师。而诸葛行事如此仓促,到给蔡京留下更多机会,他已禀明圣上,逆贼正在诸葛府中,要借此机会,再布杀局,从诸葛手上刮一块肉下来。正好,还可借此再逼出元十三限。思及此处,蔡京面色更为欣喜。他这些天,虽然极力劝说元十三出手,却始终无法请动这位武林中有数的大魔头,如今可算是有了理由。为傅宗书曾拜元十三限为师,诸葛的人杀了傅宗书,无疑如同向元十三限下战书……至于傅宗书究竟是谁杀的,对蔡京来说,不重要、一点也不重要。其实,在蔡京看来,傅宗书之死,或许还真不是诸葛动手,因为这件事实在是来得太仓促,没有丝毫环环相扣的布置和计划。若是诸葛主事,岂会留下这般大的破绽。这个老不死、老狐狸,又何来这般果断干脆?与诸葛为敌多年,蔡京可以说是这个世界上,最为了解诸葛的人。纵然是仇恨了诸葛一辈子的元十三限,对诸葛的认识也绝不如蔡京来得全面。因为他太偏执、太偏激。这样的人虽然容易做出大成就,却也容易一叶障目不见泰山,从而走火入魔。因此,蔡京几乎可以肯定,这事不是诸葛主导,至少不是诸葛策划。——要是诸葛敢杀傅宗书,那他下一步,是不是还要杀上太师府、甚至是杀上皇宫了?多半是什么江湖武人肆意妄为,不过也好,正愁没有借口,引动元十三出手,也正愁找不到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