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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街坊邻居许多三教九流的人物,里面除了四四方方一个小院子,只有两间上漏下湿、不蔽风雨的瓦房。
点燃白烛,用纱罩小心翼翼笼着,骆希声坐在桌边,垂眸看着黑色蚊虫萦绕在纱罩上,不知在想什么。
烛火并不明亮,但照亮这一方狭窄的空间已经足够。
酸木桌,浅褐色的柜子床,几张小凳,一排书柜就是全部了。书柜之中,籍册整齐排布,其中打头的几本,书封上写着“簌玉集”三字。
抽出来,书页已经发黄,显然被人频繁翻动。
骆希声叹了口气。少年时代,他每回写完文章,不忍去读,为自己仿佛僵尸一般的措辞头疼不已时,便会翻出《簌玉集》。冷状元的诗赋集作,每篇皆是经典,灵气逼人,他爱得不行,不仅手不释卷,还经常抄写,试图沾染一点文气。
可以说,冷芳携曾是他的偶像。当然,现在也是。
只是比之以往,喜爱没有那么纯粹而已。
这当然不是因为据说他被皇帝临幸,成为被朝臣鄙弃的脔/臣。只是因为越到现在,骆希声越发觉自己只是个平庸之人,除了能钻营,长得好些,与小说里的穿越者前辈相比没什么优势。
前辈们还能手搓肥皂火药,他连考个科举都难。
他曾经想,等他一路过五关斩六将走到冷芳携面前,一定要不经意间透露出:我曾经非常喜欢你的文章,和他交朋友。
但是当发觉自己科举实在艰难,能留下来做个京官已经花光此生的运道,从前的幻想便烟消云散,落到实处。骆希声于是又想,这辈子可能都见不到冷芳携一面,那也没什么不好,就当一个不会塌房的偶像。
可今夜,他猝不及防间,却与他打了个照面。
方才明白天成帝为何不顾身后名执意宠爱他,为何那些朝臣虽然看不起以色侍人之事,对冷芳携的情绪却总是复杂得很。说厌恶,很少有人觉得他为了权势才引诱皇帝;说喜爱,他们却很少提起冷芳携,至多只是言语暗示;有人提起他时,眼里甚至有歉疚之情。
从前被压抑的感情,现在全数被激发出来。
骆希声仰头,叹了口气。
“骆听啊骆听,你完了呀。那可是皇帝的人,你对他起了好奇心,不是作死是什么?”
他不断地告诉自己,不要去想了。
躺在床上时,脑海里还都是星连居发生的一幕幕,冷芳携的五官眉宇,唇角淡淡的无情的笑,和靠近他时身体的幽香……
骆希声一夜未眠。
*
再次见到冷芳携,是在七日后的早朝。
这是骆希声参加的第一个早朝,他感觉自己刚躺下去没多久,就又得起来了。睡眠不足,吃饭都不香,他怕在朝会上出丑,干脆靠着口水生吞了两个饼子,一口水都没喝。
和顶头上司碰面时,他眼睛都睁不开。
按理说,以他那芝麻大小的官阶,根本没有参加朝会、面见皇帝的资格。是他的上司大理寺少卿破格把他带上,主要防止皇帝过问京城近来发生的拐卖儿童案,完全混日子的少卿回答不上。
满目朱紫,全都是大人物,骆希声不敢乱走,紧紧跟着少卿走到一列队伍里,不动声色地观察四周,发觉领头之人似乎是他上司的上司——大理寺卿,沈质。
对方手持象牙朝笏,身着赤色麒麟袍,眉眼修长俊朗,通身气度不凡。
骆希声自认只是个小人物,不敢跟身边的官员攀谈,埋头盯着地砖,木偶一般跟随少卿行礼,站着听别的人议事。
皇帝很少开口,大部分是大臣说了一通,互相辩论,他再一锤定音。由此可见天成帝的威势,就连公认强硬派的易阁老也不敢轻易推翻皇帝的决定。
那都与他无关。骆希声一边听着,眼睛一睁一闭,被睡意笼罩,狠掐着掌心才没当头睡过去。
皇帝问及大理寺的事,皆是沈质在应答,没有像少卿担忧的那样把他问得下不来台。可能皇帝也知道少卿是个一问三不知的草包。
总之,完全不需要骆希声出面。
他正算着时间,等下朝,皇帝惯例式问了一句“还有无其余要事商议”。
“陛下,臣有要事启奏!”沈质忽然站出来,掷地有声,炸得骆希声清醒过来。
大理寺明明没遇到什么事啊?
骆希声非常疑惑,看到少卿嘴角微撇,表情里带着一种“他又来了”的无奈和窘迫。
只听见沈质道:“吏部侍郎冷贞,擅离职守,构党作乱,盗权窃柄,误国殃民,还望陛下辨忠奸,正清源!*”
原来是要弹劾人。
不对,他怎么会弹劾冷芳携呢?
第60章那么漂亮的老婆,要是真能给他,怎么不乐意呢?
少卿看出骆希声的困惑,凑到他耳边极小声地说:“咱们大人看冷大人非常不顺眼,满朝之中,唯独他一人几乎次次早朝都要弹劾他,显然是恨极了,纵然陛下从未曾削减对冷大人的宠爱也依旧未停。”
“所以这一茬几乎是例行之事,不是什么大事,不要惊慌。你看那些大人物们全都冷静自若。”
原来是这样。
虽然还没接触过上司的上司,但在大理寺待了一阵,骆希声也听说过他诸多事迹。寒门出生,凭自身努力考入百药书院,殿试上被皇帝看中,从实干做起,青云直上,一路官至大理寺卿。
为官清廉,从不收受贿赂;断案如神,洞穿蛛丝马迹,明察秋毫。在位期间从无冤案,在民间有“青天”的名声。
这样性格之人,确实会对不走正路、蒙蔽陛下的奸佞厌恶至极。虽然骆希声觉得,天成帝与冷芳携之事,明显是天成帝觊觎美貌臣子——以冷芳携的才名能力,只要安心做事,何愁高官厚禄?完全不必冒天下之大不韪,顶着朝堂骂名为脔/臣。
天成帝的长相又不是多么俊美潇洒,更不可能与他真心相爱。
所以只盯着冷芳携一人攻击,不仅于事无补,无法达到除奸佞的目的,反而容易招致皇帝的不满,有碍前途。看来他上司的上司做人可以,做官却不行。
沈质突然的弹劾吹散了睡意,骆希声前所未有地清醒起来,偷偷观察前列人物的动向。
冷芳携也在朝上,只是几乎位于文官之首的位置,只比几位阁老落后几步。从这个站位也可看出他权势之煊赫。
他未着朝服,一身打扮堪称不伦不类,在朱紫金冠的朝臣中极为醒目,骆希声仅仅侧了侧身,便能看到他的背影。打量之前,他发现还有许许多多同他一眼的人默默观察他,倒没有多少愤怒之色,反而眼神复杂。
以骆希声的眼力,甚至发觉易阁老与他之间关系古怪。沈质弹劾时,易阁老转身过来瞧了他一眼,虽然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