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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他咆哮，“情感无法编码！混乱必须清除！”
“可它们已经存在了。”阿澈睁开眼，步步逼近，“三年前你藏在黑丝残念里，五年前你在讲师脑海中播种绝望，十年前你在长湖底部布局渗透……你算尽一切，唯独漏算了一件事。”
“什么事？”
“**人类可以被击倒，但从不肯认输。**”
最后一字出口，光芒如潮水般涌入余烬体内。他的躯壳崩解，核心震颤，但在彻底消散前，竟露出一丝近乎人性的困惑：
“如果……我不是敌人呢？如果我只是……想找到一条不会流血的路？”
阿澈停步，沉默片刻，轻声道：“那你早就该来问我们了。而不是一个人躲在深渊里，假装懂得和平。”
余烬的身影最终化作点点星尘，随风飘散。那颗黑色核心并未消失，而是缓缓降落，落入阿澈掌心。它不再散发压迫感，反而温顺如眠，表面浮现出一行细小文字：
>“请求接入共轴系统。
>愿以观察者身份，学习‘非最优解的合理性’。”
阿澈望着手中的核心，久久不语。
数日后，北原。
小禾站在第九十九盏魂灯前，亲手将其重新点燃。火焰摇曳中，她看到了一段全新影像：余烬消散前的最后一幕，以及那句“如果我不是敌人呢”。
她没有下令封禁这段记录，反而将其公开上传至共轴中枢，并附言：
>“我们曾说命核不懂爱，可我们是否也曾忘记倾听？
>今日起，设立‘歧思院’，专收被判定为‘危险思想’的个体与意识体。不审判，不压制，只对话。
>若连一个疑问都不能容纳，我们凭什么称自己为光明？”
消息传开，各地震动。
陈九在南岭废墟召开火种大会，宣布废除《肃异令》，改立《容错章程》：“今后任何修行者皆可提出对共轴的质疑，只要不伤及无辜，不予追责。另设‘逆行试炼场’，供自愿者体验极端独修、绝对秩序、彻底虚无三种路径，归来后须撰写心路报告，作为下一代教材。”
阿莲则带领团队将余烬残留的数据重构为沉浸式课程，命名为《另一个可能的世界》。展厅首日，便有数百人排队进入。出来时，许多人满脸泪水，喃喃道：“原来没有希望的感觉，比死亡更冷。”
而阿澈，再度启程。
这一次，他不再背负骨匣。
他将它留在了残念博物馆最深处，与林燃的粗布衣、老者的拂尘、寡妇献上的孩童画作一同陈列。展牌上写着：
>**此匣曾载三千六百余问。
>它不属于任何人，只属于所有敢于发问的灵魂。**
他独自南下，穿过曾经战火纷飞的边境，踏入一片无人记载的密林。据说这里埋藏着火种起源的真正秘密??不是基因突变，不是外星降临，而是一群远古人类在绝境中集体许下的愿力结晶。
途中，他遇见一位盲眼老妪，坐在树根盘结的石台上，手中拨弄一根断弦古琴。
“你要去哪儿？”她问。
“去找火种最初的源头。”阿澈答。
老妪笑了笑：“源头早没了。但它留下了一首歌，只有听得见沉默的人才能听见。”
她弹起琴，断弦嗡鸣，竟奏出一段奇异旋律。阿澈闭目聆听，忽然感到胸口一阵灼热??那是心火种碎裂后留下的印记，此刻正随着音律共振。
他猛地睁眼：“这首歌……林燃哼过！”
“当然。”老妪收琴，“他是第一个唱出来的人。但从来没人知道，那不是他创作的，而是这个世界，在回应他的心跳。”
阿澈怔住。
原来薪火从未由一人点燃。
它是千万次跌倒后的爬起，是无数个“我愿意试试”的叠加，是当黑暗足够深沉时，大地自身孕育出的反光。
他继续前行，脚步轻快如少年。
他知道，前方或许没有答案。
但只要还有人在唱那首无名歌谣，
只要还有人在断弦上奏出新曲，
第三条路，就永远不会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