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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答应
他拱进她的怀中，抖得像只被雨淋过的小狗，沙哑的喉咙发出那种委屈的、让人心软的声音，让人不忍拒绝。
更遑论沈云姝那会儿因为误会他做春梦而不肯理会他，耽搁了时间，叫他难受了那么久，心里愧意正浓，终于还是依了他，褪去身上披着的外衣，只着一身寝衣，掀开被子躺了过去。
手臂从他颈后穿过，叫他枕着自己的肩膀，而后避开他的伤口，将人小心翼翼抱住。
“好点了么？”
“没有，”滚烫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脖间，他不管不顾地缠上来，“要抱紧一点。”
沈云姝忙抵住他的肩膀：“小心伤口。”
他不听，执拗地贴上来，手脚并用地缠住她：“娘子，你以后别不理我了。”
一口一个娘子的，喊得多了，沈云姝听着竟也不觉得扎耳朵了。
“裴怀安，你当真想与我做夫妻？”
“想，特别想……”以前不敢想，觉得自己配不上她，可是白日里亲耳听到她要走，他便什么都顾不上了，迫切地想要留住她。
“可是我怕是不能做一个安于家室的贤妻良母……”
“你已经很贤惠了，现在这样就很好。”
沈云姝抚着他的头发，与他说起自己的打算：“我原本打算，待咱们和离了，就去考禁中的女官，明年春天就能参加考试了，若考中，便要去禁中当值，三年之内，恐不能与你生孩子……”
“你要考女官？”裴怀安抬眸看她，沈云姝以为他会不愿意，没想到他却自卑道，“那你考中之后，会不会更加嫌弃我这个糟糠之夫？”
沈云姝扑哧笑了声：“你长得这么俊俏，哪里糟糠了？”
他转忧为喜：“娘子喜欢我的脸？”
沈云姝便顺势捏住他因为发热而潮红的脸颊：“若非有这张脸撑着，你唐突我那么多次，早不知挨我多少打了？”
裴怀安沾沾自喜：“幸好我在娘子眼中，并非一无是处，还有一张脸能看。”
沈云姝见他这会儿话也多了，精神似乎比方才好了一些，便腾出一只手来，顺着他的肩膀，向下摸索，直至摸到他的手。
手指还有些凉，但是手心已经开始生热了。
想来再过一会儿，便不会害冷了。
“别贫嘴了，安生一会儿，待会吃了药就好了。”
“吃完药，娘子还愿意抱我吗？”
“以前怎么不知你这么黏人？”
“我不会一直黏着娘子，”裴怀安愈发与她贴紧了些，“娘子想考女官就去考，最好明年春天一举考中，待夏天我也努力考进国子监，你安心做你的女官，我也潜心读书，再过三年，我便能参加解试……”
又说回生孩的事情：“莫说娘子三年之内不生孩子，便是六年，九年不生，我也不着急。祖母急着抱孙子，叫她去催大哥大嫂生去，我瞧着他们感情日笃，肯定生在咱们前头……”
那晚，他还信誓旦旦地不想她嫁给他的大哥，他也不想娶她的姐姐，甚至不介意她的清白，也要让她选他。
如今距离换亲也才过去了三个月，他却说喜欢姐姐很久了。
虽然他喜欢姐姐是好事，但未免变心也太快了吧。
如此不专情，若是日后再遇到别的漂亮姑娘，会不会又立即改变心意去喜欢别人了？
沈悠然对此很不放心。
关于这个问题，裴怀安也思索过多次，若是从他第一次做春梦开始算，他应该在成亲之前就喜欢上沈云姝了。
可怪就怪在，他当初在庙会上明明对沈悠然一见钟情，为什么后来反而梦到的人是沈云姝呢？
裴怀安看着眼前的沈悠然。
沈悠然也在看他，那双与沈云姝极其相似的眼眸，此时充满了探究与怀疑。
与沈云姝极其相似的眼眸……
相似的眼眸……
裴怀安身子一震，倏而想到了什么，将手中的书册举起，挡住了她的半张脸，只余眉眼露在外面。
朝露一样清莹的眼神，盛满了灵气，还略有一丝青涩的稚气，像是林间吃草的小鹿，鲜活又机灵。
却唯独少了当初令他一见倾心的神韵。
为什么她的眼中没有那份神韵？
“你……喜欢读书么？”
他没有回答她，却又问出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沈悠然没好气道：“你看我像是喜欢读书的人么？”
“那你平日里，会买书么？”
“我只会买话本子……”
胸腔里那颗心砰砰狂跳，答案呼之欲出：“我们初见那日的庙会上，你可曾在书摊上逗留过？”
虽然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但是沈悠然还是十分确定地回答他：“没有。”
她是打算在庙会上买些话本子看的，但是他那日冒犯了她，不仅挑了她的幕篱，还摘了她的面纱，吓得她逃跑都来不及，哪里还有心情再逛下去。
在她说完“没有”二字后，忽见他抱着书，大笑起来：“原来如此，哈哈哈原来如此……”
原来那日在书摊前的人，是沈云姝。
原来让他一见钟情的人，是沈云姝。
裴怀安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如此开心，爽朗的笑声回荡在书房之中，直到笑得肚子也疼了，伤口好似也挣开了，才揉着笑僵了的脸颊，与面前的沈悠然道：“不是你，我喜欢的，从来都不是你……”
沈悠然被他方才那阵笑声惊到：“不是我就不是我呗，至于笑成那个样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裴怀安捂着伤口道：“庙会那日，你是不是与你姐姐带着一样的幕篱？”
“是啊。”
“那日，我在对书摊前的姑娘一见钟情，可转眼的功夫她就不见了，然后我就看到了你，”裴怀安回忆着那日的情景，“你和她的眼睛很像，我就把你当成了她……”
沈悠然长长地哦了一声：“原来你那时候就喜欢我姐姐了。”
“原来我根本就不是一个三心二意，朝三暮四，见异思迁的滥情之人……”
原来他做的那些梦，都在告诉他，他喜欢的人究竟是谁。
裴怀安扔下手中的书册，迫不及待地要将这件事情告诉沈云姝。
彼时沈云姝还在中堂整理账目。
前几日她不在府中的时候，府中事务暂时又交给二夫人打理，也正因为如此，祖母提前解了二夫人的禁足。
二夫人做的账目有些乱，她整理起来难免要费些时间。
才整理到一半，忽听一声“娘子”的呼唤，她闻声抬头，人已经绕过桌案，来到她的身旁。
不待她问他有何事，身子一轻，便被他直接从凳子上抱了起来，双脚悬空。
沈云姝吓坏了，扶着他的肩膀：“快放我下来，你身上还有伤！”
“娘子，我喜欢你，”他仰着头，眸中熠熠闪着光，“我喜欢的一直都是你啊。”
“没头没脑的，说这个做什么？”余光瞥见自家妹妹站在堂外，沈云姝面颊迅速泛起一股绯红，“这样不成体统，悠然还在这儿呢……”
沈悠然：“马上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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