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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的硬板床上,人如其名,李壮。十三四岁年纪,却已长得五大三粗,膀阔腰圆,一张横肉脸,小眼睛里闪着凶光,正无聊地掰着自己粗壮的手指关节,发出“咔吧”的轻响。
另一个,孙猴,又瘦又小,像只没吃饱的猴子,尖嘴猴腮,眼珠子滴溜溜乱转,透着股天生的油滑和算计,蹲在门口,看到杨恬被推进来,立刻像猴子一样蹿了起来,脸上堆起不怀好意的笑。
“哟嗬!新来的?根骨劣等的‘天才’?”李壮抱着胳膊,晃着膀子堵在门口,居高临下地睨着杨恬,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满是戏谑。
孙猴动作更快,像道灰影掠过,一把抢过杨恬手里紧紧攥着的那个小破包袱。那是他仅有的东西,几件爹娘留下的、补丁摞补丁的破旧衣物。
孙猴动作粗鲁地翻弄着,脸上满是夸张的嫌弃:“啧啧啧,穷鬼!连块灵石渣都没有!一股子穷酸晦气!”他像是被脏东西沾了手,狠狠地把包袱掼在地上,还不解气地抬起他那双沾满泥巴的破鞋,用力在上面碾了几脚。
泥印清晰地烙在灰扑扑的粗布上。
杨恬只觉得一股滚烫的血气“轰”地一下冲上头顶,直冲得眼前发黑。拳头瞬间攥紧,指甲深深陷进掌心的嫩肉里,带来尖锐的刺痛。
他死死盯着地上那个被踩踏的包袱,那是爹娘留给他最后的一点念想!身体因为极致的愤怒绷得像拉满的弓弦,微微颤抖。
“怎么?哑巴了?根骨废,人也是个软蛋?”李壮见杨恬只是死盯着包袱,没有他预想中的哭喊或求饶,觉得被轻视了,顿时火起,猛地伸手狠狠推了他一把。
力道极大!
杨恬猝不及防,瘦小的身体像断线的风筝向后倒飞,“砰”地一声闷响,后背重重撞在冰冷坚硬的石墙上。剧痛瞬间炸开,从脊背蔓延到四肢百骸,震得他五脏六腑都似乎移了位。
眼前金星乱冒,耳朵里嗡嗡作响,喉咙口涌上一股腥甜,差点直接背过气去。他靠着墙滑坐在地,蜷缩着,大口喘着气,连咳嗽的力气都没有。
“以后,”孙猴叉着腰,尖细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手指点着墙角一堆散发着浓烈汗臭味的脏衣服,“屋子里的水,你去打!地,你去扫!我们的衣服,你也得洗!听见没?!”他趾高气扬,仿佛在颁布圣旨。
屈辱像冰冷的毒蛇,缠绕着杨恬的心脏,越收越紧,几乎要将它勒碎。他蜷缩在冰冷的地上,额头抵着同样冰冷的石墙,身体因为剧痛和难以宣泄的愤怒而无法抑制地颤抖。
过了好一会儿,那几乎要冲破胸膛、烧毁一切的怒火,才在现实的冰冷和生存的本能面前,被一点点、极其艰难地压回深渊。活下去,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活下去……这个念头盖过了一切。
他喉咙里艰难地滚动了一下,挤出两个干涩、几乎听不见的字,带着彻底的屈服和颤抖:“听见。”
声音低得像蚊蚋。他挣扎着,扶着冰冷的墙壁,一点一点站起来。后背的剧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
他默默地弯腰,捡起地上那个沾满泥污脚印的包袱,小心地、一下一下地拍掉上面的尘土,仿佛那是什么稀世珍宝。
然后,他抱着它,像抱着最后一点微弱的暖意,默默地走到那张冰冷的、属于自己的硬板床前,将它放在床头,紧贴着那床散发着霉味的薄被。
劣等根骨。这四个字,如同最沉重、最冰冷的枷锁,将他牢牢铐死在这杂役院最底层、最肮脏的角落,也钉死了他挣扎求存的命运。前路,灰暗得看不到一丝光亮。
……
“呜——呜——呜——”
三声短促、尖锐、如同厉鬼哭嚎般的竹哨声,毫无预兆地撕裂了落霞坳死寂的凌晨。那声音像冰冷的锥子,狠狠扎进杨恬昏沉的梦境里。
他猛地惊醒,心脏在瘦弱的胸膛里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
屋里一片漆黑,浓得化不开。窗纸破洞处透进一丝惨淡的、不知是月光还是远处天光的灰白色。身下的硬板床冰冷刺骨,稻草的霉味和同屋两人身上浓重的汗臭混合在一起,令人窒息。
“呜——呜——呜——”
竹哨声再次响起,更加急促,带着一种催命的焦躁。
“操!催命鬼!”对面床上响起李壮含混的咒骂,伴随着一阵沉重的翻身和木板不堪重负的**。孙猴那边也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
杨恬不敢有丝毫耽搁,他摸索着掀开那床硬得像铁板的薄被,双脚刚沾到冰冷潮湿的地面,一股寒气就顺着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激得他浑身一哆嗦。
他摸索着穿上那双破草鞋,鞋底沾着昨天踩回来的泥块,又冷又硬。
屋外,急促的脚步声和杂役们压抑的咳嗽、抱怨声已经响成一片。杨恬跌跌撞撞地冲出门,扑面而来的冷冽空气让他打了个寒颤。天边只有一抹鱼肚白,坳里依旧昏暗。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模糊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