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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态度,叹了好几声,劝说:“上次就想问你,毕了业要不要回家里这边找工作,你一个人在南城多苦啊,小姨也帮不上你。”
“秦南这边机会也挺多的,要不就回来吧。”
“当初你没考上研,宁可延毕留校备考二战都不回秦南,在南城一待就这么多年,就为了躲着你妈?”
“她是你妈,要是有一天她生活不能自理瘫在床上,你还是得管她。”
“亲缘摆在这儿,打断骨头连着筋,你逃不了。不如好好谈一次,母女之间哪有缓和不了的关系呀。”
老旧公交车开起来发着嘎吱嘎吱的噪音,好像下一次刹车就会散架。
钢铁碰撞的噪音透过耳机击打耳膜,吵得姜皂大脑发胀,一颗心不断往下沉,烦躁在雨幕里蒸煮,找不到能出拳发泄的地方。
后背发毛,十指又开始发痒,刻在神经里的反抗情绪诡谲地煽动着破坏欲。
想砸坏什么,撕碎什么。
姜皂紧握手机的手绷得泛白,垂着的睫毛一直抖,微弱的呼吸被车门打开时的巨大噪声淹没。
“喂?听得见吗?”
“七七?七七……”
姜皂无法对小姨抱怨,也不想宣扬自己忤逆不孝的真实想法,只能再次把话题逃过去,弯起微笑反过来问别的。
“周日相亲约在哪里了?您把地址和电话转发给我吧。”
…………
周日下午一点半,姜皂按时赴约,淡妆轻抹地来敷衍这场相亲。
对方颇有情调,约的是江畔高层餐厅的下午茶。
姜皂二-战上岸,今年硕士毕业,二十六岁才踏出校园,对比同龄人她的步调就显得慢了一拍。
朋友圈里同学们都稳定了工作,正排着队相亲结婚,连结婚照上双方明显没多相爱的表情都如出一辙。
看得多了,姜皂就越觉得现在的婚姻多是交易性质,资源置换。
随着长大,已经没什么人再把爱情挂在嘴边了。
小姨没给男方的照片,说对方一直没给她也不好意思硬要。
以姜皂的相亲经验,一般这种给不出照片的普遍其貌不扬,因为但凡是普通的长相,都会很自信地发一堆自以为很帅的照片给女方。
这种对长相遮遮掩掩的,只会反复强调自己的经济条件有多好。
要颜值有性格,要颜值有房车,要颜值有学历的。
“下午好女士,有预约吗?”侍应生微笑接待。
姜皂报出了对方的电话号码,侍应生点头带着她往靠窗边的VIP观景位走去。
她一边走,一边在脑子里构思待会儿要怎么委婉的拒绝这个有可能丑得见不得人的富二代。
VIP观景位只有三个,其中两个卡座都坐着情侣,只有最正中间的那个位置只有一个男人。
他坐没坐相地歪在软沙发里,腿大喇喇敞着,哪怕坐得那么懒散,依旧能显出身材的匀称。
姜皂看见他的整体身条,心想:嗯,身材不错的丑男。
他身上黑T恤黑工装裤,全是基础款,不基础的是脚上那双高定版Nike板鞋,还有在光下发闪的机械腕表,还配了叠搭的手链。
她暗暗补充第一印象:虽然其貌不扬,不过至少身材不错,挺会?饬自己。
男人窝在沙发里,单手举着茶餐厅的翻页菜单,整张脸都被遮住了。
他修长的手指支着书页,指骨突出了漂亮的线条,因为用着力,手背上几条筋脉微微虬起??性感得很客观。
姜皂扯了下嘴角,再次补充:……算了,抛开脸不说,至少手挺好看的。
总觉得这么自顾自评判别人不太礼貌又忍不住。
她没克制好,正好在走到桌边时,噗嗤笑出了一声。
餐厅的爵士乐悠扬淡淡,声音不大,这声嘲笑正好飘进了翻阅菜单的男人耳朵里。
他眉头一动。
本着在心里编排对方这么多次的歉意,姜皂决定主动打招呼,刚要坐下:“你好,我是今天……”
对方忽然挪开了挡着脸的菜单,视线打过来。
当谢历升那张帅得过于直截了当的脸露出来??姜皂剩下的笑意刷地僵在脸上,眼角一点点怔开。
哪怕很多年没见,这双好看却不近人情的单眼皮狐狸眼也能瞬间掀起记忆。
她记得这个人。
高中加大学,她暗恋了一个姓魏的学长长达五年的时间,窝窝囊囊以学妹的身份在他身边刷脸刷存在感,最后都没胆表白出口,这份感情以他毕业出国为中断。
而谢历升??是魏原学长铁到穿一条裤子的好哥们。
这个人观察力敏锐到可怕,从一开始就发现了她对魏原的喜欢。
那两年,姜皂一直觉得谢历升看她的眼神带着淡淡的讥嘲。
相亲相到暗恋对象的好兄弟这种桥段,短剧都已经不屑于拍了好不好?
偏偏还是这人,真是倒了血霉。
谢历升从高中到大学一直是眼高于顶,风靡学校的人物,基本不把外人放在眼里。
五年里和她说话的次数一只手完全数得过来。
他绝对不记得自己了。
这让姜皂稍微安心了一些,压着尴尬,维持体面补完后半句:“是……和你约好的那个。”
她扶着桌面缓缓坐下,在脑子里疯狂构想能立刻离场的合理借口。
然后听到对方来了句。
“刚才是笑我呢?”
姜皂后背刹然冒了层心虚的汗,眼都不敢抬,撒谎:“没,不是。”
她赶紧装模作样问对方:“请问怎么称呼?”
谢历升没回答,慢悠悠给她倒了杯白水,推过去。
“听说你一直没谈恋爱,也不是很想相亲?”
姜皂端起杯子靠近唇边,不置可否但也没撒谎:“嗯……”
谢历升没回应,低头看着甜品单,安静了十几秒。
他翻页,声线很低却轻,私自猜测:“这都多少年了。”
“还惦记魏原呢?”
她无声瞪起眼。
谢历升使坏时眼尾勾得很明显,摊开菜单看向她,“不认得我了?”
姜皂一口水呛出来,扶着桌边咳得双颊涨红。
“咳咳咳……”
模糊的视线里,那只漂亮的大手递来纸巾,嘴上仍然不依不饶。
他笑了一声。
“学妹,够长情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