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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楼珈无限遐想,她抬眼仰望头顶上垂下一根黑色的电线,电线连接黑色三角形灯罩的电灯。它孤零零地飘荡在自己的头顶,仿佛绞刑架上晃动的死尸。烟圈从她嘴上升起、肆虐在灯罩附近,它如梦似幻,搅扭白色的雾光。
“这个灯泡看着很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同样款型。”于楼珈衔着香烟吐出烟气,她两只手摆在凳子两侧,双眼死死盯着三角形灯罩想。她想起了不久前准备打听的云骥,这个人消失了吗?昨天费泽成走了之后,她不断呼叫鸟骷髅男子,他没有搭理自己。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虽然她头疼得厉害,但是记忆不可能从海马区消失,她记得那个男子给了自己大概的地址……“绿嘴莺山庄”……“绿嘴莺山庄”……她没有记错……
那个一直不断骚扰自己的鸟骷髅头男子为什么会突然消失了呢?于楼珈闯进回忆中,拾起一个个有可能被漏掉的片段。
店小二手里端着烤鱼和青梅酒准备上菜:“客人,这是您要的青梅酒。”
于楼珈双眼顺着烟雾奔跑,没有要离开的迹象,“谢谢。你搁那儿吧。”
“客人。我们老板刚才见到你,他让我问你……问你是不是那位写恐怖小说的作家?”
“我是。有什么问题吗?”
“老板说今天的账单算他的……你能不能给他签个名?”
“乐意之至。”显然于楼珈遇到今天的事不是头一回,应付起来也是得心应手。
“我去告诉老板。”店小二明显有些激动,他迈起双腿扭头就往小院子里跑去。
于楼珈坐正了身子,自斟自饮了一盅酒。她从余光中瞥到有道人影站在桌子前不动,似乎等待自己发现他。
来者想必是酒家老板了。
于楼珈抬起头蓦过身子朝向男子,男子面部平滑得像个白釉瓷器,他的五官暂时安妥地生长在这张润白且没有温度的脸上,有时又会让人担心稍不留神它们就会从脸上滑落到地上,盯住于楼珈的眼神却是狂热的。脸的主人努力向于楼珈展示自己的和善和彬彬有礼。于楼珈到底是见识过一些人的,她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也露出甜美而又虚假的笑容:“幸会。您就是这家酒馆的老板了。”
“没想到在这能遇见您本人。”老板客气地说,“您的每一本书我都有看。《打风少年》、《乱坟上的蓝凤蝶》、《的确凉里的两尾鱼》、《秩序风暴下的路灯》、《序曲者的知更鸟》、《努尔斯生存的最新法则》、《力学的悖论者》、《靠海的春天》、《向日葵与鹧鸪鸟的叹息》、《正义的假面先生》、《轨道狂想曲》这十一本我都拜读过,书中的意境结构很美,但是需要领会的意象太多,有不少地方需要您指教。”
“您不必太在意这些。我写的东西大多数是激/情/创作。写完之后也就忘记了。”于楼珈无聊至极地抽了一口烟说,“我创作不过是混一口饭吃。喜欢我小说的人觉得精彩绝伦,讨厌我小说的人把它攻击得连狗屎都不如。请原谅我用了这么粗俗的词语。”
“一切在于每个人的主观意识不同,不少人爱用自我意识评判他人,或者用倨傲的态度践踏别人自尊实现自我价值,美其名曰是为他人着想,不过是过了一把充当权威的瘾,实在是操/蛋!”店老板明显是在奉承于楼珈。
“没想到我俩的见地颇为相似。作品是好是坏见仁见智。不过深奥难懂的作品在作者没有名气前基本处于封存状态,当名气带动数据时,之前的佳作也就真的成为佳作。这是人们都知道的事实,不过实践的很少。例如废名,我想静下心阅读的人一定很少,他的著作风格独特,在文学史上成就非凡。”
“您喜欢拉美魔幻文学吗?我从您的作品中看到有不少地方汲取拉美魔幻小说风格。”
“嗯,挺喜欢。”
“譬如墨西哥作家劳拉·埃斯基韦尔的《恰似水之于巧克力》,您看过吗?”
“女主因为心爱的人娶了姐姐在做饭时滴下一滴苦涩的眼泪,结果参加婚宴的人吃了她做的饭全部在河边呕吐不止。很精妙的构思……这部小说带有神奇的魔力,我为它浪漫的文字、大胆的想象力着迷。”
于楼珈熄灭手上的烟,又倒了一盅酒,继续说:“如果我的记忆没有偏差的话,有一个情节是女主做了一道玫瑰炖鹌鹑的菜,她的大姐吃完她做的菜,身上散发出玫瑰花瓣释放的情/欲。一位远方的士兵闻到飘散而来的玫瑰花香,立即陷入爱河,他骑着马闯入女主的家掳走了她的大姐。或者可以理解为玫瑰花是里比多的释放。整部书运用大量奇伟魅丽的抽象幻境描述爱情的惊心动魄。意象是谜题,读者是解开谜题的钥匙。”
“和您聊天真让我开心。”店主人把夹在他胳膊下的一本书打开平铺到餐桌上,递给她一支水笔说,“麻烦您了。”
“您真是客气。今天由您破费,让我过意不去。”于楼珈迅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