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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府。
熊谷初指着舆图,面色凝重地汇报着:“博多湾外出现了三十余艘明军战船,其中四艘如同山庞大。关门海峡方向也探查清楚了,明军船只数量不仅多达一百余艘,他们还占领了小仓、门司,长门的下关,也被明军占据……”
“向西的通道也被切断了,饭?、桂川,已不在我们手中。南面的筑紫、平野,也出现了明军,兵力在两万以上,西面筑前的系岛等地,也出现了大量明军。”
“从明军的动向来看,他们正在包围太宰府,若是现......
海风凛冽,吹动战船旌旗猎猎作响。顾正臣立于楼船甲板之上,目光远眺东方天际线,那里云层低垂,墨色如铁,仿佛预示着一场风暴即将降临。他手中紧握一封密报??是马三宝昨夜自琉球快船传来的最新消息:朱棣已与觉岸法师在中山王宫中秘密会面,随后便以“昭雪先烈、讨逆复仇”为名,正式向足利义满发出战书,并将觉岸所述屠杀高僧之事公之于众。
消息一经传出,整个东亚为之震动。
琉球百姓焚香祭拜三十六高僧亡灵,称燕王乃“护法真君”;福建沿海渔民自发组织船队,愿为大军运送补给;就连一向中立的爪哇苏丹也派使节前来,献上火油百桶、硫磺千斤,声称“倭人残暴,久为南洋之患,今得明军出征,实乃天意”。
而最令顾正臣心惊的是,朱棣竟在战书中明确写道:“此战不为扩土,不图财货,只为还天下一个公道,为大明尊严一雪前耻!”短短数语,字字如刀,直刺人心。民间舆论瞬间倒向燕王,街头巷尾皆言:“若非燕王挺身而出,朝廷岂肯为百姓报仇?”
顾正臣站在船头,听着身后运粮船上民夫们低声哼唱那首流传甚广的童谣,心中寒意渐生。他知道,这已不是一场单纯的军事行动,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政治风暴。朱棣借历史旧案点燃民族情绪,以忠义之名裹挟民心,将自己塑造成救国于危难的英雄,而将朝廷置于被动甚至怯懦的位置。
“先生。”马三宝悄然走近,声音压得极低,“我们在神机营查到的那份账册……已经被抄录多份,正通过商旅渠道流向各地文人手中。有人已在江南书院讲学时痛斥‘庙堂养奸,致使神器外泄’,矛头直指当年失察之臣。”
顾正臣闭目良久,缓缓道:“是谁泄露的?”
“不清楚。”马三宝摇头,“但线索追到半途就断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幕后之人手段极高,且对朝中人事了如指掌。极可能是……燕王府的人。”
顾正臣冷笑一声:“好一招借力打力。他一边打着正义旗号东征,一边又放出行贿官员、叛国卖器的黑幕,逼得朝廷不得不整顿内政。这样一来,无论战事成败,他都能占据道德高地。”
“更可怕的是,”马三宝沉声道,“据朝鲜密探回报,李成桂已答应出兵两万,由其子李芳远统帅,从釜山渡海攻占对马岛。而朱棣许诺的不只是领土归属,还包括战后开放辽东互市,允许朝鲜商人自由贩运丝绸、瓷器。”
顾正臣猛然睁眼:“这是要绕过户部,擅自缔结盟约!他哪来的权力决定边贸政策?”
“权力?”马三宝苦笑,“在他如今的声望面前,礼法早已形同虚设。百姓只看他是否能打赢倭寇,是否能让国家扬威海外。至于程序如何,谁在乎?”
顾正臣沉默良久,忽然问道:“我们的船队离主力还有多远?”
“约三百里。他们顺洋流疾进,我们负重缓行,差距越拉越大。”
“再传令下去,加快航速。”顾正臣沉声道,“传我手令,所有粮船夜间不得熄灯,保持联络。另派三艘快艇先行,务必在朱棣登陆前赶到琉球,接管当地仓储调度权。”
马三宝迟疑片刻:“可您无权干涉前线军务……”
“但我有权掌控后勤。”顾正臣眼神锐利,“他是主帅,我是副帅兼督粮官。只要我还握着粮食和火药,他就不能完全脱离朝廷控制。哪怕他想做孤胆英雄,士兵也不能饿着肚子打仗。”
马三宝点头退下。
当夜,暴雨突至,狂风掀浪,巨舰如叶般颠簸。顾正臣独坐舱中,烛火摇曳,映照着他疲惫却清醒的脸庞。他翻开随身携带的《资治通鉴》,目光落在“七国之乱”一段,喃喃自语:“晁错削藩,本欲安刘氏天下,结果身死东市,七国依旧起兵……可见制衡之道,不在急切,而在顺势。”
他合上书卷,提笔写下一道密令:命南京刑部彻查洪武二十年神机营贪腐案余党,尤其追查杨伦家族近况;同时令锦衣卫暗中监视燕王府在京留守人员,凡有异动,即刻上报。
写罢,他将信封蜡缄口,唤来亲信:“明日清晨,用飞鸽送往应天。”
窗外雷声滚滚,仿佛天地也在回应这场即将到来的风暴。
三日后,舰队抵达琉球那霸港外锚地。尚未靠岸,便见港口内外人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