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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家旺和程筹量前天在书房的一番商议,让两人都大受鼓舞和触动。
两人合力协作,利用已学的知识,尽量去拼凑、揣摩各类火药的配比。陈家旺负责查询典籍资料,程筹量负责从山洞中夹带出火药原料,再另外寻找僻静处所进行试验。
事情进展的缓慢艰难。程筹量要想偷偷的将火药原材料带出来很不容易,只能靠一点一点的老鼠搬家。更难的是配方,这么多种原料,到底哪几种是最合适的?份量占比又怎样才算是最恰当?
创制质量优良的火药,须准确把握好硝石、硫磺、木炭的组配比率,除此之外,根据使用目的不同,辅料组配也十分讲究。
霹雳堂历来对火药管束严格,真正的机密只掌握在掌门和几位师父手中,能够掌控全部核心情况的恐怕也只有掌门秦敬泉一人。
陈家旺和程筹量一个是准弟子、一个是门人,所知实在有限。好在两人决心不小,不轻言退缩。
在此过程中,有一次几个好友闲聊,喻昌在谈到恩师薛神医往昔的轶事时言道:“开方抓药,务必用心考究、物尽其善,有时疗效就在于药量一丝一息的增减”。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程筹量从中受到了启发。
霹雳堂在传授火药配比时,只是提及“硝君硫臣,炭佐通灵”的总纲要旨,原料配方通常以“份”来计量称重。比如神火烟的配方,是“硝石10份、硫磺4份、木炭3份、砒霜4份、樟脑1份…”。那么1份究竟是多少,是1斤、1两还是1钱…?半斤怎么算,八两又怎么算,是取整还是归零?凡此种种,所指过于宽泛,往往让人捉摸不透。
程筹量自幼跟叔父学习筹码计数,当下也不惧繁复困难,购置了戥子秤精确计量,发扬水磨的功夫,一遍又一遍的“如切如磋,如琢如磨”,进行考证试验。
日子平淡无奇,就这样重复着,过的既飞快又缓慢。每当沉浸于火药研制,或者偶有发现、小有进展,陈家旺便觉得时光眨眼而过;如果屡失屡败,此时便觉得日子十分难捱,有时再想起莺梦,不免泛起私心杂念,勾动一腔心思,更觉得日子过得迟缓无比。
周边的事物好像既在变化又没有变化。单思南自悟的“拳不在多,唯在憝”,切中了他本人的武功路数,武功更加精进;喻昌年龄虽小,医术却已开始崭露头角;周心勤作为唯一的弟子,风光无限,只是风头隐隐有被孙兵卫超过之势;孙兵卫功夫进步不小,且待人接物、应酬交际很是得体,越发受到秦敬泉的器重,他也和莺梦越发接近了。
有时候,陈家旺听到书斋里传出孙兵卫和莺梦的笑声,百般滋味心中痛楚,说不清是苦是涩是酸是疼。
到了五月初五的端午节,一大早,孙兵卫穿着一袭白色箭袖长袍,领口和袖口都绣着银丝流云纹滚边,脚踏黑色薄底绣花马靴,人显得既精神又利索。尤为特别的是,他的腰间悬挂了一只香囊,人尚未走近,香味扑鼻。
虽然是端午节日,但霹雳堂是江湖门派,并不太讲究佩带香囊的习俗,孙兵卫这样的装扮倒也与众不同,而且他有意无意的不时展示香囊,想不引人注目也难。
开始大家也只是在心里嘀咕,倒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等到莺梦出现时,才发现她也佩了香囊,且形制款式和孙兵卫的相仿。
端午节有佩戴香囊的民风,自魏晋以来,互相爱慕的少年男女更借此互赠香囊,所谓“何以致叩叩?香囊系肘后”。不过这样一来,大家不免为之侧目,一些人更是浮想联翩,背后议论两人之间的关系。有的说孙兵卫已获莺梦欢心,有的说孙兵卫已得掌门暗许…,各种各样的小道消息众说纷纭、真假难辨。
陈家旺内心矛盾至极,不愿相信这是真的。不过眼见为实,孙兵卫的香囊就在眼前晃荡。
孙兵卫来的时间确实不长,但已是公认的年少多金、才俊出众,莺梦对他有好感,那也是很正常的事。
这一段时间,自己选择了埋头躲避,但是掩耳盗铃,不闻不问,眼前的这一切就不会发生吗?
即使心有不甘,那又能如何?陈家旺心中一时苦、一时痛、一时恨、一时悔,内心矛盾已极,痛苦无法言说。
难过到了极点,就想到放弃一切,不如回去呆在小渔村罢了,开了眼界、见了世面又如何,做一个无忧无虑的渔夫那也不错。
不过,做个渔夫就一定快乐吗?他从小就是渔童,风里来浪里去,自然知道打渔的艰辛。可是,宁可身体苦上百倍,总要好过心里放不下一个人。
陈家旺心中情感翻腾,却不愿流露出来。已经如此,男子汉又何必要人怜、何必惺惺作态?
莺梦倒是和往常一样没有什么变化,还带了端午蜜饯粽子给他。蜜饯粽子吃起来是甜的,可是啊,香囊飘散出来的芳香,终究盖过了蜜粽的清香。
世上总有人是闲不住的,梅天辰尤甚。这一场风花雪月的香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