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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注定是个难眠的夜晚。
这么多年来,淮止戈一直都是一个人睡一个房间,一张床,现在枕边多了个人,淮止戈看着漆黑的头顶,本就睡眠不好的他,更睡不着了。
这个夜晚格外漫长,耳边是徐漫的小呼噜。
大概白天太累,晚上就会大呼,呼噜声不大,比小猫在身边睡着后发出的呼噜声还要小些,但存在感却格外强。
青年双手平放在腹部,闭上眼,意识却十分清晰。
躺的时间久了,他想翻身。
但想到徐漫睡前说的那番话,虽然看目前她这睡相,不大可信的样子,但最后还是没有翻身。
院子外,鸡鸣声声。
身旁小呼噜一停。
青年身体一僵。
但好在,没一会儿,徐漫又睡了过去。
他悄悄呼出一口气。
原来,徐漫没骗人。
虽然睡得快,会打呼噜,但的确觉轻,鸡鸣声都能将她从深眠中拽到浅眠区。
半小时后,房门传来轻轻的咔嗒声,有人进来了。
身旁的小呼噜声再次停止,呼吸逐渐不再像方才那么沉而规律。
淮止戈想到什么,缓缓闭上眼,嘴角却缓缓勾起。
“????”
床边的轮椅上,有人在翻动衣兜。
“在找什么,需要帮忙吗?”
黑暗中,一道女声在耳后幽幽响起。
来人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回道:“找药。”
话音刚落,来人呼吸一顿,下一瞬,全身汗毛炸起,要不是理智还在,差点就惊叫出声。
“嫂………………嫂子?”
是的,身后这个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人,正是徐漫。
而淮家,叫徐漫‘嫂子‘的,有且仅有淮珠珠一人。
要不是理智还在,淮珠珠差点被吓得尖叫出声。
“药?淮止戈的药?”徐漫的气息幽冷,“你找这个做什么?”“
明明即将进入初夏,夜里只是微寒,但此时此刻,淮珠珠却感觉到这个房间越来越冷,冷的仿佛身处寒冬腊月的深夜大街,明明空气中没有一丝风的波纹,但她仍有一小股一小股冷风从脸上和四肢吹过的刺骨感。
淮珠珠冷得瑟瑟发抖,黑夜如同冰冷的浓浆,从四面八方将她包裹。
淮珠珠的四肢一软,不受控制地跌坐在地上,莫名的恐惧让她几乎崩溃,什么都交代了:“我就是来找找药而已,我哥他从小残疾,有自虐倾向,会吞吃一些对身体不好的不明药物!所以我每天都得进来找药,免得我哥他吃了不该吃的东西。”
空气一阵静默。
淮止戈躺在床上,眼睛依旧闭着,呼吸沉稳有规律,仿佛还在沉睡中。
冰凉的长发发尾从他脖子和脸上扫过,淮止戈没有任何动静。
那道视线盯了他半晌,又缓缓挪开。
黑暗中,长发红裙的女人缓缓俯下身,盯着淮珠珠看了许久,仿佛在分辨她有没有对自己撒谎。
淮珠珠的视线长时间在黑暗中停留,已经能大概看清周围家具的轮廓,就连床上的淮止戈,她都能看清四五分。
只有徐漫,仍旧如同一团黑墨,沉重而冰冷地压向了她。
“我没撒谎,我真没撒谎,嫂子,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呜呜呜!”
“嘘”黑影伸出一根食指贴在淮珠珠唇上。
“小点儿声,他在睡觉。”
淮珠珠疯狂点头,眼泪啪嗒啪嗒从眼角掉落。
但却一声不敢发出。
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恐惧即将到达临界值。
黑影又缓缓站直:“滚吧,以后别来了。”
那黑影神经质地小声嘀咕着:“别来了......别来了......我会忍不住的……………”
淮珠珠惊恐不已,不敢深究她话中意思,连滚带爬地冲向卧室门外。
短短不到两秒钟的时间,她想到什么,忍着恐惧扭头,想要关上房门。
但一扭头,就和黑影脸贴脸。
黑影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把门关上......”
淮珠珠的惊恐终于突破上限,两眼一翻,直愣愣向后倒去。
“砰”的一声,也愣是没把人给砸醒。
“吱??”
房门缓缓关上。
半晌,身边的床都没有下陷的幅度。
淮止戈依旧在沉睡。
此时此刻,黑影正站在床边,弯腰低头,几乎是脸贴脸地盯着青年瞧。
青年没有任何异常。
黑影又缓缓站起身,一点点攀爬过青年的身体,在他身边躺下。
仿佛过去了几秒钟,又似是过去了几十分钟,身边,听了一晚上的熟悉小呼噜声再次响起。
淮止戈放在被子下的手掌心已经被冷汗浸湿,嘴角却缓缓勾起。
他睁开眼,捂着心口,心跳越来越疯狂。
黑暗中,他无声地笑了好久。
这一次,淮止戈闭上眼,原本以为接下来会和之前一样睡不着,却不料,没过多久,伴随着身边均匀的呼吸声,淮止戈陷入沉睡。
门外,金三妹房间的门缓缓打开,有人从里面出来,脚步沉重,却刻意放轻,不敢惊动对面屋里的东西。
那人蹲下身,将昏迷过去的淮珠珠拖起来,送回灶间的临时小床上,这才再次回到房间,关门的动作,带着不受控制地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