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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木然无话可说的脸,有两行清泪终于止不住,顺着颤抖的脸颊,落了下来。
越群山这几日为何一直早出晚归的原因,昨晚阿娘也告诉祁云渺了。
她告诉她,原来越群山这几日,是趁着河东彻底行刑前,去地牢里逼问河东。
他试图引他说出背后的真凶宁王。
但是河东闭口不言,并没有提宁王一个字。
最后越群山的盘问没有任何一点的作用,从河东的嘴里,他也没有套出任何一句有用的话。
眼看着官差举起了长刀,祁云渺双眸睁地死死的,想要记住这个画面。
却在一瞬间,沈若竹扑过去抱住女儿,将她摁在了自己的怀里。
即便到了刑场,但是最后人头落地的那一刻,沈若竹还是没有叫祁云渺去看那残忍的画面。
她深深地抱住了女儿的脑袋,将她摁在自己的怀里。
而越群山挡在了她的身前。
在她回头的刹那,她只能看见他坚实的胸膛。
行刑就这么结束了。
行刑结束之后,沈若竹和越群山便打算回家去。
祁云渺自阿娘的怀里挣脱出来,原本是打算今日行刑结束后,便和晏酬已把话说开的,但是她没想今日裴则也会来。
她便站在处理干净的菜市口,看看自己面前的裴则,又看看自己面前的酬已。
裴则在的话,有些话就不好说了。
“阿兄......”
终于,她似是想支开裴则。
裴则却与她先问道:“要不要一道去吃午饭?我今日休沐,这个月只有一次。”
这个月只有这一次休?祁云渺忽而意识到,自己如今支开裴则的话,好似又有些残忍。
因为阿兄一直对她都很好,不过是想和她吃顿午饭罢了。
但是今日不和晏酬已把话说开的话,祁云渺想,她自己又会因为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而继续心烦意乱,难以专心。
终于,她问裴则:“阿兄,我们可以带上晏酬已一块儿吃吗?”
“嗯?”
裴则到如今才注意到那个站在祁云渺另一侧,从始至终平平无奇的男子。
裴则和祁云渺还有酬已,一道坐在了岫云楼临江的雅间里。
祁云渺看看坐在自己身边的这个,又看看坐在自己身边的那个,原先提意见的时候脑门一热,没觉得有什么,但是真等到他们三个人坐在一起了,她却觉得,好像大事不妙。
晏酬已和裴则坐在一起,怎么看怎么怪异。
“原来晏公子便是金陵晏家出身。”裴则道,“金陵家,大有耳闻。”
“商贾之家,哪里比得上裴公子世代簪缨。”晏酬已很快也道,“裴公子还是状元及第,晏某恐怕毕生拍马难及。’
“状元年年有,金陵首富却不是年年更换。”裴则嗤笑,“况且能在几十年前便想到自己造船,依托水路起家,晏家但凡想要入仕,只怕功名利禄,同样唾手可得。”
“那照裴公子所言,以裴公子的智谋,若是行商,将来也未尝不会成为一带首富。”
这俩人,明明听起来都是互相恭维的好话,但是祁云渺暗中窥伺着他们的神情,觉得他们都不是什么真心实意的话。
唔,或许晏酬已的话有几分真心,但是阿兄那神情,摆明了是瞧不起人,所以随便扯两句敷衍了事的。
眼见着店小二已经把菜都上得差不多了,祁云渺便夹一筷子裴则最喜欢吃的云丝火腿,到了他的碗里。
她和裴则笑了笑,很快又去面对晏酬已。
祁云渺想给酬已也夹一筷子菜肴。
但是刚侧过身去,云渺便想起,自己和酬已尚未共同用过几顿饭,还根本不知道他最喜欢吃什么。
她便只能道:“酬已,你喜欢吃什么自己来,千万不要客气!”
晏酬已点头,筷子伸向桌上的一道蟹酿橙,道:“某每次上岫云楼,最喜欢的莫过于一道蟹肉,如今虽然已过秋日,但也仍旧是肥美的时节,尤其岫云楼的蟹,每日都是从姑苏新鲜走水路运来的,时令难得,错过便得再等一年,祁姑娘也尝尝吧。
祁云渺没给酬已夹菜,倒是酬已,把蟹酿橙掀盖后最金黄的一筷子蟹肉全都夹给了祁云渺。
祁云渺便忙与他道谢,同时也在心底里默默记下了,原来酬已喜欢吃蟹肉。
祁云渺从前其实也吃过不少螃蟹,毕竟不管是青州还是钱塘,都是靠海比较近的地方,但是她没有吃过用橙子来佐香的螃蟹。
是以,适才听到晏酬已点这一道蟹酿橙的时候,她便有些期待。
“蟹肉寒凉,记得不要贪吃。”
她提筷,正欲尝上一口碗中的蟹肉,在筷子即将碰到蟹肉之前,却先听到了一声来自装则的叮嘱。
祁云渺眼巴巴地抬头去看裴则。
裴则凝视着祁云渺。
“......
好吧。
祁云渺在裴则的注视之下,忽而一阵心虚,知道他这是想起了她从前吃蟹肉着凉的事情。
那是很早之前的事情了,是云渺还住在宰相府里的时候,那年秋日,有人给相府送了满满一筐的大闸蟹,方嬷嬷手艺好,当晚便清蒸、辣炒,用蟹腿和蟹钳摆出各种各样的姿势,给她做了满满一桌的蟹宴。
祁云渺贪吃,晚膳时,一口气吃了好几只,当晚恰好也逢宰相和阿娘都不在家,没有人拦着她。
结果她一吃多,夜里便闹了肚子。
至今想起那阵绞痛,祁云渺还心有余悸。
若非是后来裴则恰好从国子监里回来,那个夜晚,家里还不知道得乱成什么样子。
“......阿兄,那次是意外。”
祁云渺强调,她后来再去到钱塘,在钱塘也有偶尔吃蟹的,全都没有再疼过肚子。
“那也不许多吃。”
裴则铁面无私,脸色冷得像是玉面判官。
祁云渺欲言又止,最后只得点点头,当着装则的面,小心翼翼地尝了一口酬已给夹的蟹肉,而后意犹未尽地收了手。
原来祁云渺不能吃多蟹肉。
晏酬已坐在一侧,将这兄妹俩的神情同对话看了个完全。
他手中盛了一碗老鸭汤,等到祁云渺吃完一筷子蟹肉后,便又将自己面前的老鸭汤推了出去,道:“原来祁姑娘不能多吃蟹肉,倒是我考虑不周了,那便喝盏汤吧,鸭汤总不会出错的。”
“喝点鱼汤吧......”
恰好,还有一碗浓白醇香的鱼汤也推到了祁云渺的面前。
两碗相撞,裴则和晏酬已的视线,交汇在了半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