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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端起桌上的盖碗茶，轻轻吹了吹浮沫。
“可惜了。”他慢悠悠地说，“少了一支能替我们消耗鬼子兵力的偏师。”
语气里与其说是惋惜，不如说是一种意料之中的淡然。
他呷了口茶，眼神陡然锐利起来，看向墙上的巨幅晋省地图，目光聚焦在泰源那个红圈上。
“不过，没了他李云龙的独立旅，咱照样打太原！”
阎锡山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股近乎狂妄的自信。
“筱冢义男吃了这么大的亏，主力在河源几乎被打残，现在龟缩太原，不过是强弩之末，丧家之犬！”
“中央军在河南牵制，八路在敌后袭扰，现在正是我们收复泰源，光复全省的最好时机！”
胜利的曙光似乎就在眼前，让他有些飘飘然，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重新坐镇泰源督军府的场景。
参谋长适时地恭维道：“长官英明！筱冢义男已是瓮中之鳖，我晋绥大军兵锋所指，泰源指日可下！”
阎锡山满意地点点头，但眼底深处依旧保持着一丝精明和警惕。
“话虽如此，但也不能大意。”
“鬼子的援兵正在路上，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
他猛地站起身，走到地图前，手指用力戳在太原周围。
“传我的命令！”
“命令第19军、第61军、第93军、第35军，立刻结束休整，全线出击，务必在最短时间内，完成对泰源的四面包围！”
“是！”参谋长挺直腰板。
阎锡山的目光落在地图上代表楚云飞部队的那个标记上，手指轻轻敲了敲。
“命令，楚云飞的第358师，担任此次攻城先锋！”
参谋长微微一怔，随即恢复了镇定。
“长官，让358师打先锋……是不是有些？”他没有把话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358师是晋绥军里装备最好的部队之一，而且师长楚云飞背景复杂，是黄埔系，又跟山城那边关系密切！
这次更是直接被中央升为师，装备全由中央供给，名义上是晋绥军的部队，但谁知道他心里到底向着谁？
拿这样的部队去硬啃泰源城防，损耗会很大。
阎锡山冷哼一声，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鸷。
“怎么？舍不得？”他斜睨了参谋长一眼。
“358师装备精良，火力强劲，这可是山城那边下了血本的！让他们打先锋，最合适不过。”
他踱了两步，背着手，看着地图上的太原，语气变得深沉。
“楚云飞是黄埔出身，是中央的人，这次升师，人和装备也都是中央给的。你说，这358师，到底是咱晋绥军的，还是中央军的？”
参谋长低头不语，这个问题，谁心里都清楚，但没人敢明说。
“让他们打头阵，既能发挥他们的战力，又能看看……这支部队到底有多大的能耐，有多大的心思。”阎锡山的声音压低了几分，带着一股子老军阀特有的权谋味道。
“再说了，泰源城防坚固，鬼子又是困兽犹斗，这第一波攻势，伤亡肯定不会小。让装备最好的部队先上，也能减少其他部队的损失。”
他没有明说“消耗”或“炮灰”，但意思已经再清楚不过。
利用楚云飞师的精良装备去啃最硬的骨头，既是战术需要，也是政治考量。
“而且！”阎锡山猛地转过身，语气再次急促起来，“鬼子的援兵用不了多久就会赶到！我们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拿下泰源！”
“让358师这个尖刀先捅进去，撕开鬼子的防线！”
他重新坐回椅子上，“就这么定了！命令各部，立刻行动！限期完成合围！”
“358师作为先锋，给他们配属足够的炮兵支援，务必在总攻发起后，第一时间突破鬼子的外围阵地！”
“是！长官！卑职立刻去传达命令！”
参谋长领命而去，房间里再次只剩下阎锡山一人。
他靠在椅背上，揉了揉眉心。
泰源，这座经营了几十年的老巢，终于有机会收回来了。
但一想到八路军那突如其来的强悍战力，以及那个背景复杂的楚云飞师，他心中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这场仗，赢了是肯定的。
可这胜利的果实，最终会落到谁的手里，还真是个未知数啊……
他缓缓闭上眼睛，脑子里开始盘算着攻下泰源之后，下一步的棋该怎么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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