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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伯父的脖子,亲切地贴脸,说了几句悄悄话。
自从传来浙江知青要来回访的消息,那些熟悉知青的村民都免不了有些兴奋,就连五月端阳的村庄也似乎打起了精神,焕发出暖意洋洋的光采。纵横几条水泥路和村部大院子都已经清扫干净,就等着远方的亲人如期到来。黄三怪指挥金四眼往村部墙上钉钉子,隋有道拿着一卷红布,把在村部院里闲晃的张嘎咕喊过来:“来,搭把手,把这条横幅挂墙上,把绳头拴钉子上。”张嘎咕晃着大脑壳,侧楞着膀子跑来,与金四眼一起把一个红底白字的长条横幅扯开,几个拿着彩葫芦的淘孩子叽叽喳喳围上来争抢着念字:
热烈欢迎浙江知青下乡三十周年回访第二故乡
张嘎咕摇着脑袋嘻嘻笑两声,问钱老牤:“嘻嘻,不整隆重点吗?仓库有大鼓,有铜歘。”钱老牤说:“不用,他们回来就是参观、走访,咱安排一顿饭,叙叙旧。他们不在这儿住,当天就回县里。”满头白发的姚老美迈动露水打湿的裤脚走来,拿着新采的艾蒿指着条幅说:“钱主任哪,他们多暂到?”“就今天,再有两小时准能来。”钱老牤脸面迎向阳光,眯起眼补充道,“昨晚他们就到三姓县城了,估计现在已经启程,在来的路上了。”
大约十点钟,村部门前人头攒动,乡亲们早已等候多时。当大巴车刚刚停稳,知青们纷纷下车,来不及辨认熟悉的面孔就模糊了泪眼。这些当年朝气蓬勃的年轻人,如今多数都已年过半百。索良、黄士魁拉着徐二山、富久的手寒暄。索良问:“都回来了?”徐二山说:“回来十九个,我媳妇大马囡行动不便,我小姨子出家了也没来。”黄士魁问:“路上顺利吧?”徐二山说:“还算顺利,昨天到三姓县城已经晚上了,县里领导们在三姓宾馆举行的欢迎晚宴,今早六点半吃完早餐我们就启程了,我们还记着官道岔道口‘红原’路标,没想到因为改回老名‘福原’错过了,往三道梁子去了,觉得不对劲半道忙返了回来。下了官道一看,原先的砂土路已变成了水泥路,有些路段已经拉直,可好走啦。”富久说:“一路上,我们总是向车窗外张望,唯恐遗漏熟悉的田园景象。当看见长青村的房屋时,都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啊!”仔细端详着黄士魁,“黄大哥不见老啊,脸上的褶子不多!”黄士魁怅叹一声:“咳,咋不见老,都是花甲之人了,岁月不饶人哪!”富久巡视着人们,发现了嘎咕:“那不是嘎咕嘛,他也老喽!”张嘎咕梗了梗脖子,把大脑袋挺了起来:“嘻嘻,不老,我不老!”见他那一副不服老的样子,众人都笑了。“黎红,黎红——”听见艾育梅的喊声,黎红冲出人群:“姐,我回来了!”两个人像久别重逢的亲人热情相拥,左看右看。
“多年未见,你想死姐了!”
“是啊,我也想你们呀!”
知青们站在村部院子里,四处寻看,黄士魁一边指点一边解说,力求唤起沉在知青们心底的记忆:“这院子是不是老熟悉了?在这里曾经有铁犁铧敲出的声响、烘炉打铁的叮当,广播喇叭播放的革命歌曲。那个露天戏台拆了好几年了,在那儿曾放过老电影、扭过大秧歌、开过社员大会,也见证过一些是是非非。这是村部,过去是大队部的土房,去年政府拨款新建的砖瓦房。学校的砖房也是村上后盖的,就是学生没以前多了。卫生所、供销点、烘炉早都没了,原来的大礼堂也扒了,广场变大了。中心街变成了水泥路,不像在早暴土扬尘的,也少了猪屎马粪。十字路口街旁原来有口辘轳井,也填上好些年了。前边火燎沟,现在树比以前的少,沟也没过去的深。当年孩子们在那深沟打出溜滑,半宿半宿不回家。大队部东边那个房子都记得吧,还是你们知青住时那样,现在是我小姨子家住着。没啥变化的就是这老神树了,是不是一看见它就能想起过去?”
只见老神树下,两个老头儿正坐在大青石墩上,知青们围拢过来,认出那是身体硬朗的张铁嘴儿和白毛耋仙的公冶山。公冶山干瘦的身子就着阳光缓阳,那一张瘦削的脸面如揉皱的牛皮纸,抽抽巴巴的。他眼睛浑浊,微瘪的嘴巴嘟囔着鸟语,还偶尔发出咳咳声。黄士魁向知青们介绍说:“老先生虽然常常自己摇卦,却不再给别人算命了。最近几年,他曾经两次抬进棺材里,又都缓过气来,人们又送他一个外号‘老棺材瓤子’。”
公冶山旁若无人地摇摇扣手里的铜钱,忽地将三枚铜钱往面前的地上散开。张铁嘴儿俯身搭话:“老棺材瓤子,看你这一脸死相,好像刚从阴间爬回来,赖赖唧唧的靠死了好多人,可没场说理去。”公冶山头也不抬,细细察看铜钱,颤动着凌乱的白胡子嘟囔道:“铁嘴儿,你小心点儿,等我再去那边时把你也带去。”见此情景,知青们窃窃私语:
“这么老了还摆弄大钱呢。”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第九十三章大聚会(第2/2页)
“他这是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