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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来了,这都有日子了,他来劁猪,说我家的猪茬高得重劁一遍,不然影响长膘。我看那小子挺好,有门手艺比啥都强。”六指儿说:“她老婶,如果香惠有心思,就抓紧安排个时间,让他俩见一面。”春心拉着香惠的手说:“香惠呀,你看,相不相看?”香惠说:“我对白一刀有些印象,人呢我没啥挑的,老婶你替我做主吧。”六指儿又吞吞吐吐地说:“只是有一样,我娘家成分不好。”本以为香惠会在意,没想到她只沉吟一下就痛快地应下了:“像我这样的名声,还想挑啥样的呢!”六指儿闻听,喜出望外,表示会尽快给侄子过话。
第二天上午,六指儿就把白一刀领进了老宅。寒暄过后,春心开始在外屋烧火做午饭。这白一刀心眼儿实,面子矮,一见大姑娘脸就通红,连话也说不灵活了。老憨从生产队回来时要吃午饭了,他卷一棵叶子烟,和白一刀唠起嗑来:“劁猪劁几年了?跟谁学的呀?”白一刀老老实实回答:“四,四年了,跟我爹学的。我爹前年就不在了,现在家里就我一个人。”
“会喝酒吗?”
“不会。”
“会不会抽烟呢?”
“不会。”
“那就吃饭吧?”
“不会。”
此话一出,大家都乐出了声。香惠数落道:“你连饭都不会吃,你是咋活的?喝西北风呀!”白一刀意识到自己话走板了,现出一脸窘相,紧张得满头是汗。春心一边饭盛一边替白一刀解困:“香惠你在他眼前晃,他能不紧张吗?你这么说人家,他更紧张了。”六指儿安慰侄子:“别紧张,香惠也不是大老虎,她还能吃了你不成!”白一刀木讷道:“我,我不紧张。”老憨呲呲憨笑道:“你呀,比我更憨。”
春心拿老憨说笑:“你憨叔那些蠢事儿够说三天三宿。”老憨嘻嘻笑了:“你别咧玄。”春心学说道:“互助组那暂,野鸡可多了,有一次去打野鸡,你这憨叔腰沿子绑绳里别了一圈,直往下掉,他还是继续打,再往身上别,可还是往下掉。到末了费了半天劲,腰沿子还是那圈野鸡,就跟黑瞎子掰苞米似的。”众人都笑了。老憨说:“行啦,那点儿不光彩的事儿都让你卖弄出来了,就知道谝扯我的章程!”
六指儿把香惠叫到外屋地,小声问话。
“你看白一刀咋样?到底相中没有?”
“是不是太蔫了?”
“不蔫,他面子矮,熟悉就好了。”
“好像有点儿傻!”
“不傻。哪个傻子会劁猪,他是太紧张了。”
经再三根问,香惠最终点头同意。趁六指儿回了东屋,黄士魁说:“白一刀虽然相貌不济,可人家是个有文化的,劁猪也算是一门手艺,只要别委屈了自己就行。”香惠说:“啥委屈不委屈的,顺其自然吧!魁子哥,你不用为我担心,既然我自己同意,将来不好我也不会埋怨谁。”黄士魁知道香惠很无奈,却不知怎么安慰是好。
鬼子漏到老神树下闲逛,听人们又议论香惠订婚的事,一时又想起公冶莲来,他决定去找找茬。到了公冶山家,他进屋巡视一番。卜灵芝问他找啥,他也不言语,见凳子上有个扇沿浮雕铜盆,歪着脑袋仔细看起来,只见那铜盘里莲花莲叶图纹非常好看,特别是五个卧在莲叶间的小胖娃娃更是喜人。他忽然心生一念,把铜盆端起来就走。
卜灵芝骂道:“你拿我铜盆作啥?你抢劫是咋的?啊?”鬼子漏说:“响应号召,完成大炼钢铁指标。”卜灵芝一边下地一边吵吵:“那也不是钢不是铁,你把我铜盆拿走我搁啥洗脸哪?”顺手抄起炕上的笤帚疙瘩追到院子里,嚷嚷道,“先前你挨家收集铁器,让各家各户都做贡献,把我家铁架子都捡拆了,今儿个咋又来了,你没完没了是吧?你放下我的铜盆!”鬼子漏吓唬道:“你要阻碍我收集废铜烂铁就是反对大炼钢铁。”卜灵芝不甘示弱:“你别给我上纲上线的!公社炼焦炭的小土群早都荒废了,你当我不知道是咋地?我看你纯粹是故意找茬作妖呢!今儿你不放下铜盆我跟你没完!”说着扬起笤帚疙瘩,不依不饶地朝鬼子漏头顶砸下来。
鬼子漏急中生智,将扇沿铜盆倒扣着顶在头上,笤帚疙瘩落在铜盆上,吭啷吭啷作响。卜灵芝一边打一边骂:“你顶个铜盆子,是想当个硬盖子咋的?你哪是个人揍,我打死你个瘪羔子!”看打不到人,便专往手上打。鬼子漏“哎哟”几声,无心恋战,抽身往院外急走,见卜灵芝不依不饶地追赶,只好扔下铜盆,铜盆落地咣啷啷一阵响。
公冶山从火燎沟北沿儿土道往自家走,见媳妇打跑了鬼子漏,在大门口掐个笤帚疙瘩生气,便劝道:“鬼子漏是个小人,跟他生气犯不上!”卜灵芝喘着粗气说:“我让他知道,我不是好欺负的!”拾起铜盆,左看右看是否摔坏,说道:“这五子登科浮雕铜盆是咱家祖上传下来的老古董,他休想占我便宜!”
白一刀隔三岔五来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