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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苞米地成了焦点(第1/2页)
闷热的夏日,阳光毫无遮拦地炙烤着大地。老神树的叶子被晒得落蔫打绺。一头精瘦的白猪卧在火燎沟浅浅的稀泥坑里,翻滚的动作像浑泥腌蛋。路面上的车辙印、蹄子印已经快被磨平了,草叶子牢牢地镶嵌在里面,仿佛是植物标本。路面上那一层薄薄的浮尘被风散漫地吹浮起来,时而形成一个朝天的漏斗,没旋转多远,便平息下去。街上行人寥寥,偶尔有几个也是脚步匆匆,仿佛想要逃离这令人窒息的氛围。大队烘炉传出叮叮咣咣的打铁声,在这燥热的空气中显得格外沉闷。
然而,旱情却丝毫没有影响孩子们娱乐的心情,他们把大队院子当成了游戏乐园。三五群女孩子们跳绳、跳房子、扔口袋,六七伙男孩子们则在露天土戏台上扇啪叽、掴小刀、弹溜溜,喧闹嬉笑声一浪接着一浪。
午后的老神树下,人们又在闲扯。曲二秧直吵吵:“天气太闷热了,裤兜子都拿蛤蟆了!来来,老姚编套嗑凉快凉快。”姚老美笑骂:“扯呢,顺口溜可没降温那功能。既然想听,就来个眼面前的。”接着就现编一套嗑说笑:
蚊子咬,太阳晒,撸起锄头往死里拽。
回到家,没好菜,豆腐吃一天还得坏。
众人都说老姚编的有水平,符合社员生活实际。
“俗话说,一母生九子,子子都不同,这话是真对呀!”张铁嘴儿坐在长条青石墩上,又讲究起来:“你看咱黄队长庄稼院的活儿样样在行,扶犁点种,扬场打囤,哪一样不精?真是一流庄稼把式。魁子刚打头那暂,贾大胆不服气,要比试比试。正赶上开春刨茬子,一里地长垅,半尺多高茬子,连根带土刨出来,那可是个苦力活。黄士魁拿头垅,猫腰抡镐左右开攻,贾大胆和一帮社员随后较劲,紧跟着往前赶。可黄士魁卯足了劲,刨得尘土飞扬,第一个杀到地头就转身往回刨,一上午一个来回,放倒了几千个茬子。贾大胆累得呼哧带喘的,攥的镐把染了红尘,滿身上下都是尘土,末了也没追上,愣是拉下半条垄。等社员们杀到地头,黄士魁过着烟瘾呢,还笑着问,谁还不服,再来一个来回。哪个还敢较量,这帮社员都服气了。”
姚老美接着说:“黄士魁领头干活确实有一套,干啥活都没打怵过。他领三十多妇女铲地,都不愿意铲边瞎,他就先抱边垄铲,不仅总保持打头,还晃常监工。薅地间苗练的是蹲功,黄士魁给妇女们打样子,不仅下手快,而且薅谷子能把苗间成猫爪式的。领着一帮妇女在地里边爬边说俚戏,干一会儿就停下来检查质量,看谁不合格。这功夫妇女们就把他拉下了,可不一会儿黄士魁又超到了前面。发现谁干的不好,总嚷嚷说扣工分,结果谁也没真扣。”
黄士清肩膀靠着树干,张铁嘴儿看他几眼,又评论道:“可二老狠干活不应人,让他干点啥都霸劲,连他大哥半拉也赶不上。”见众人把目光投过来,黄士清呵呵笑了:“我承认,我确实不如我大哥。”张铁嘴儿说:“记得索良当二小队队长那会儿,有回种苞米,中午收工时二老狠图轻快,趁人不注意把柳条筐里剩的一大捧苞米种都填一个坑里了,你说他败家不败家。还有回,长青二队铲西大长垄苞米地,他没紧没慢在后面嘎悠,看实在撵不上了就磨洋工,一会儿一小便,一会儿一大便。索良说他几句后,他气得用锄头往苞米棵子上砍,被扣了好几个工分。”姚老美说:“二老狠干活好藏奸耍滑,散漫惯了,那就是个二八月庄稼人。”随即笑嘻嘻现编了一套嗑:
大帮哄,卯子工;秧子货,磨洋工。拉屎蹲个坑儿,撒尿透透风儿,磨磨蹭蹭十分钟。队长一说还顶嘴,一天扣了半拉工。
大家一阵哄笑,都说编的有趣儿。黄士清也有几分尴尬地笑了。张铁嘴儿评论道:“俗话说,人误地一时,地误人一季;人误地一茬,地误人一年。说起来,像二老狠这样不着调的毕竟是少数,如果社员都像他这样,那就得喝西北风喽!”
听见老神树下传来阵阵喧闹声,几个知青从集体户院门出来,穿过中心街来到老神树下。牛老屁拖着浓浓鼻音,笑嘻嘻地问一群闲人:“这么热闹呀,又扯啥呢?”“说说广阔天地咋有作为呗。”姚老美打完哈哈,问他:“来这么长时间,是不是顺过架了?”牛老屁说:“还不太适应,活累点倒也没啥,就是蚊子跳蚤瞎虻小咬挺烦人。”姚老美又问:“哎牛老屁,到咱长青大队插队有二十一个知青,是不是属你牛老屁年龄最小?”牛老屁点点头:“是数我最小呀,我才十六岁嘛。”看了看站在他身后的马贝囡,“还有跟我同龄的呢,小马囡只比我大半个月噢。”曲二秧叹息道:“还是个孩子嘛,来我们这可是不容易。”姚老美说:“你看我们土的掉渣,拍拍脑袋,恨不得脚底板都冒灰,说是让你们知识青年来接受教育,可咱贫下中农除了种地那些事儿,不知道还能让你们受啥教育。”曲二秧取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