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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咋能走呢,我养他十多年了,跟我感情深啊!梁老三是白费苦心哪,十多年不在一块早生分了,我看魁子冷丁儿见他三大反倒有几分不自然。嘿嘿!这大老远满心欢喜来,闹个白大白呀!”看老憨有些幸灾乐祸的样子,春心反倒有些不快活,不禁又骂一句:“傻狗不识臭的货!”
夜色暗沉,大半个标致的月亮爬上天幕,清辉笼罩着村庄的房屋、街路和柴草垛,一只布谷鸟在远处昏黑的杂树林子里不合时宜地发出几声咕咕的鸣叫。
梁青犁和黄士魁坐在老神树下的长条青石墩上,进行着分别许多年来第一次长谈。
“魁子,你养父对你咋样?”
“还不错,他人憨厚实在,就是有点儿倔巴脾气。”
“还记得老家么?”
“模糊有点印象,我记得咱家好像有几间瓦房子,还有一群鸽子。”
梁青犁缓缓说起梁家作坊的往事来:“想当年,你爹死的蹊跷,说什么的都有。你爹死之前好几个月,咱家发生一些奇事,我到现在都划魂。有一天大清早,梁家大院两个大门柱子上一边儿盘上一个长虫,人说那是好兆头。可你爹不懂,以为不吉利,用木棍打长虫,看打不走,就从你爷烟袋锅子里抠烟袋油子往长虫身上抹,楞是熏死一条公长虫。有人联想这件事,说你爹是被那逃走的母长虫精给吸死的。四月十八上城里逛庙会,在回来的山道上,你爹渴得受不了,喝了几口马蹄沟的水。有人又根据这个因由,说你爹是中什么毒了。直到现在,咱也没弄明白死因。”
黄士魁说:“听我妈说起过这些事。”梁青犁接着说,“你爹去世后,你爷把你过继给我,那时你跟三大三娘可亲近了,你妈领你走时,你都不舍得。那时你太小啊,那些事你上哪能记得?”黄士魁在脑海里努力搜寻曾经的情景,却依然似是而非。梁青犁说;“土改以后,咱家划成了中农,咱家有二十多匹布让政府没收了。后来分了家,你爷跟我过。前年,你爷病大发还挺了好几个月,那几个月他经常叨咕你。”听到这里,黄士魁情绪有些低落,埋头不语。
从远处的杂树林里又传来几声布谷鸟咕咕的叫声,在静谧的夜晚显得那么清晰那么低沉。
沉吟一会儿,梁青犁又说:“到了约定把你送回的岁数,我和你三娘这个盼哪,盼得我们心焦,可盼来啥了?盼了个一场空。我多次询问刘嘉文老先生,人家可能是怕惹麻烦,愣是不说你们的具体下落。这几年,为了找你,我都做下心病了。前些日子八家子那股老黄家透露你们在北大荒柳条河中游一带,但不知道在那个村屯。我临来之前,你三娘说无论如何,都得把你给领回去。我千里迢迢一路辛苦北上,到处打听你的消息。可这柳条河这么长,中游片量这么大,我上哪找去。若不是在三道梁子碰上一个上江老乡,若不是人家透露你的准确消息,我一时半会还找不到呢!可我一听说你改姓了,结婚了,我心里拔凉啊!”话到此处,他禁不住哽咽了。
黄士魁解释说:“三大,你别伤心。其实改姓不怨我养父,我上学时,人家征求我意见,人家不反对我姓梁,这是我自己主张的。因为,我当时想的多,总怕别人拿姓取笑我。再说结婚这事儿,我妈也征求过我意见,我也是看育梅不错才答应的。”梁青犁长叹一声:“我之所以这么远来寻亲,就是想领你回去。现在虽然把你找到了,可你已经成了家,看来我这是白来一趟啊!不把你领回去,让我咋面对祖坟啊!”说着说着竟然呜呜地哭起来。
魁子一把抱住三伯父,也落了泪:“三大,你可能认为我忘了祖了,其实我哪里能忘。我的身体里流淌着梁家的血脉,这是永远也不会改变的事实。这姓不过是个代号,改姓不等于忘祖,就是不回去,我依然是梁家人。三大,其实我,我是舍不得我妈,她之所以嫁给个不知事的男人,为的就是我不受罪。她拉帮我长大太不容易了,我若是啥也不顾说走就走,我妈她咋过呀!你说我现在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我走我妈伤心,我不走三大难过,我是真难哪!”
梁青犁拿出红布契约说:“按照这契约,你十四岁就应该回去,可我真没想到会是这样。如果知道是这样,当初就不该让你妈把你领走。现在我是看明白了,你妈压根儿就没想让你回去,你也是个孝子,不想让你妈心里憋屈。魁子,可白瞎了我们对你的这番心思了。”
夜色越来越浓了,那只布谷鸟忽然扑棱棱掠过爷俩头顶偌大的树冠。
老宅东屋一家人围绕着魁子是否应该回上江,议论得正热烈。
春心说:“他三大一来,我就犯嘀咕,若是吐口让魁子走呢,我一百个不愿意;若是硬把着不放魁子走呢,又显得咱不仗义。”老憨说:“不能让魁子回去,若回去了,这十多年咱是白养了,这正要借力呢就放走咱多亏呀!管他仗义不仗义呢!”二禄用厚嘴唇子嗦啰一下大板牙说:“我倒觉得你们应该表